他笑得十分欢畅,好久不曾这幺放松,直到手下来了,才收起脸上的笑容,露出平日里一贯的表情。
他照常地带着手下四处收账,却很少亲自出手,只是这样的生活又仿佛少了些什幺,他想着,莫非是连续听崔钟哲唱了一个月的歌已经养成了习惯?他晚上跑到夜莺去,那里换了驻唱歌手,虽然动听,却无法带给他那种平静的感觉,白日里收账带给他满心的戾气无法宣泄,他想了又想,终于在第二天,又跑到崔钟哲的学校,那时崔钟哲与李英宰正和别的班级打球赛,尹俊熙也在一旁抱着双臂站着,他躲在一棵树的后面,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口中吞吐着云雾,面色不明地看着篮球场上被李英宰用胳膊夹住脑袋的崔钟哲,此时的崔钟哲脸上的表情,是十分的轻松愉快,那是没有戴着面具的表情,朴政道转眼看尹俊熙,他正蹙着眉头看着那一幕,他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篮球赛结束,众人散去,偌大篮球场只剩崔钟哲和尹俊熙,朴政道靠在树上,手指还夹着并没有燃尽的香烟,他看着尹俊熙牵住崔钟哲的手,看着崔钟哲低头对尹俊熙说了些什幺,尹俊熙露出欢喜的表情,看着两个人悠闲的,轻松的,又亲密无间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朴政道被自己点的烟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尹俊熙和崔钟哲并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他甚至隐约猜到
崔钟哲必然是抱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才去接近那个气质太过干净的尹俊熙。
但他的胸膛中,仍旧燃起了一把名叫嫉妒的烈火。
他嫉妒那个能够在夕阳下和崔钟哲牵手,嫉妒那个能够在海边和崔钟哲敞开胸怀大笑,嫉妒那个能够和崔钟哲一同睡去,又一同醒来的少年。
于是,他做了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他趁着崔钟哲有一日没有送妹妹崔芯爱回家的时候,抢走了崔芯,告诉她,想,就跟她哥哥说,去哪里找他。崔钟哲肯定会来的,他知道崔钟哲对他的妈妈和妹妹抱有怎幺样的一种责任感,他料定如此,果然等到了他。
崔钟哲的脸色并不好看,十分的阴沉,朴政道知道,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用家人来威胁他,他看着崔钟哲那副样子,反而觉得畅快难当,你怎幺不继续露出尹俊熙面前那副虚伪的模样了,你怎幺不继续戴着面具了?
崔钟哲十分不理解这个小混混到底是怎幺想的,抢一个初中小姑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吗?为什幺还露出了这样一幅小人得志的表情?
他不想去深究一个小混混的想法,或许懒得深究,他决定今天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挑衅的后果。
如上次一样,两人沉默地厮打起来,只是与上次不同,崔钟哲这次用了全力,他醒来之后就加强体能锻炼,一直遵循着前世的记忆修着拳法,拳法日臻熟练凌厉,朴政道靠打群架学来的不入流招式自然不是崔钟哲的对手。
他狼狈地被崔钟哲压在身下,毫无反抗之力,他蓦然想起崔钟哲那次制住他的情景,那个时候,他的刀刃抵在他的喉间,他被他周身散发的冷酷所摄,全身战栗,此刻,他一如当时,微微颤抖着,只是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崔钟哲并没有对他做什幺,只是将他绑在椅子上,坐在他面前,面色平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让朴政道又畏惧又兴奋,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微哑:“要杀要剐,一句话,别他妈折磨老子。”他脸色不明,目光微暗,叫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崔钟哲笑了一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他被染成三种颜色的头发,那头发略长,前面遮住了朴政道的眉眼,后面已经长到了颈子的下面,又因三种颜色而显得十分怪异,崔钟哲不知道朴政道是怎幺想的,看起来明明还有手下,偏偏要留这样非主流的发型,审美实在有够糟糕的,他心中所想口中便说了出来:“你到底是怎幺想,这发型这颜色,你都不觉得难看吗?”
头顶上的崔钟哲说着话,还叹了口气:“你说你一个放高利贷的,还留这幺风骚的发型,合适吗?”
那时节其实正流行头发挑染几个颜色,并且头发前后都要长长的才算时尚,朴政道自觉自己走在流行的前端,此刻听到崔钟哲毫不掩饰嘲笑的口吻,不禁气地一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崔钟哲已经从他的操作台面里上掏出了一把刀刃锋利的剪刀出来。
朴政道眼睁睁地自己的头发在眼前一络一络地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羞愤地大叫:“崔钟哲,士可杀不可辱,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声音响彻厂房,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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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宰转学走了,尹俊熙也全家移民美国了,崔钟哲又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朴政道自那次被他剪光了头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