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试探。
他的话,的确堪比圣旨,但他作为一个掌控天下的霸主,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一诺千金只是个随他心意遵守的玩笑。
晏怀安不慌不忙道:“他是鄢家留存的唯一血脉,你娶他,是想让鄢家绝后?昔日我的话,究竟为何,你我各自心知肚明,又何必今日拿来诘问我?春澜,切莫太当真。”
堂而皇之的否认,如此理直气壮!
华春澜怒极反笑:“王爷,你已经很对不起小鱼,何必一错再错!王爷高抬贵手放过他,能妨碍什么!”
晏怀安轻轻一叹,搁下酒杯淡淡道:“春澜,我并非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华春澜骤然发怒,“不要欺人太甚!”
晏怀安道:“你本闲云野鹤,笑傲江湖,却跑来趟浑水,实在太蠢。”
而愚蠢的人,总会短命。
华春澜已然听出杀机。他的手一动,毒|药正要使出,却听晏怀安又道:“你杀我一人,我便在小鱼身上讨回来,若你不心疼他,尽管施展你的手段。”
话音一落,已有暗卫押着昏迷的小傻子现身。
华春澜投鼠忌器,不敢出手,一时间与晏怀安的人马僵持起来。半晌,他道:“王爷想我死,不如给我个明白。”
他师承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邪医,老头子一生干了不少坏事,唯独待他如同亲子。这使得华春澜打小对善恶的分辨自有一套见解。他所欣赏结交的人,有正有邪,就如同摄政王晏怀安,一个是江湖鬼医,一个是庙堂摄政王,原本八竿子打不着,最好也别成为朋友,可他俩却结识并挺谈得来。
他坦荡荡与之相交,做事问心无愧,几乎不去干预对方平素行事。在他印象中,晏怀安不是好人,却自有独特的魅力,让人心悦诚服地视他为友。
直到此时此刻,他发现错得离谱。
这位多年浸 y- in 权谋觉的摄政王,患有严重的疑心病,深不可测,宁愿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心狠手辣,准眼便能翻脸无情。此人心肠之冷硬,铁石亦要拜服。
晏怀安笑道:“无需我多说,你心里清楚。你知道的太多,我很不放心,所以只能送你一程,以安我心。”
说罢,他竟然直接下令强攻。黑衣罩身的暗卫个个武功卓绝,却似没有感情的杀人兵器。两方战况胶着,晏怀安似一条掩藏在暗处的毒蛇,看似袖手旁观,任属下与鬼医厮杀,实则若仔细看他眼眸深处,那冷锐犀利的杀意叫人胆寒!
乌黑的血ji-an落在地,华春澜瞥了一眼鄢鱼,决定杀出重围,先逃出去再图他法。可是,就在他费力破开包围圈,忽然心头一悸,脊背一寒,已来不及回头,便见一把雪亮的剑不偏不倚地穿心而过!
他微微一愣,跪倒在地,勉力支撑中,他想起江湖中对晏怀安功夫的传闻——出手无剑,见剑人亡。
晏怀安的快剑,他称天下第二,没人敢夸自己是第一。
“我真是小瞧你了……”
原本以为这人受了重伤,无法出手,不想……华春澜吐出一口血,看向晏怀安自嘲道:“竟能让王爷出手,真是我的荣幸……”
晏怀安一手负在背后,闻言道:“你我相交一场,死在我手里,也不辱没了你。”
华春澜感到自己的生机在快速的流逝,他坚持道:“晏怀安,我想你应该知道小鱼和你那事,是我的失误。他是个傻子,没法威胁你,你饶了他……”
“你求我?”晏怀安一顿,曼声道,“你安心,我当然会好好待他。”
“你……你要谁不能得,既然那是个错误,就别再对他做……”华春澜又吐出一口血,“我救你一命,你,饶他,算还我恩情!”
晏怀安不置可否。华春澜等不到他的回答,死不瞑目。
风吹树响,一地血腥中,暗卫请示晏怀安如何处理鬼医的尸体。
按照惯例,杀人就要毁尸灭迹,化为齑粉才可。晏怀安瞅着这个曾与自己把酒言欢的兄弟,罕见的大方了一回——
“就近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与他一副棺材,将他埋了吧。”
留华春澜一个全尸,也算他晏怀安还了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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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安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当地村落,没过几日一场山火殃及整个村子,无一人幸免。
火后大雨倾盆,犹似老天爷为之泣泪。山中一处风景秀美之地,大雨冲开一个土包,露出里面的一副木棺材。
山林死寂,却有一阵咚咚的声响从棺材里传出。怪异,令人毛骨悚然,没一会儿轰然一声,棺材被一拳砸出个窟窿,一只手伸出。
棺材盖子被掀开,一个面色苍白,胸口衣服染血的男子缓缓爬出。
他爬至一棵大树旁,扶着树干站起,可惜两条腿没劲儿,支撑不了一会儿,就顺着树干滑坐到泥地上。
此人正是死而复生的华春澜。
他扒开胸口的衣服,那里只余下一道细细的疤痕。摸了摸,华春澜自嘲一笑——
这世上有一种极邪恶的替身蛊,可以赋予人第二条命。只要身体尚算完好,不管受多重的伤,最终的死亡都会被转嫁给另外一人。
炼制替身蛊,需要杀很多人。华春澜自然不会用这种邪术,他身上有替身蛊,得多亏他的师父。
邪医终其一生炼制的替身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