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术的能量无处不在,它们是永恒的,与最古老的生命共生。万物生生,成长,衰落,死亡,腐朽,都是巫术的杰作。第一个巫师接触到巫术的本质,他通过冥想与试验掌握了这种能量的规律,与神灵对话,并且利用这种能力帮助凡人。本质而言,巫师亦人类。
然而,巫师也无法永生,他们把技艺传给有天赋的继承人,让巫术代代相传。
奈特惊醒,他回到现实里,就像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一样。
幻觉中的灵声还在耳畔回响,无论如何,奈特不会接受这样的说法的。
他坚信巫师与人类不同,他决意毁灭人类。
古代的人类怎么尊重巫术,怎么赞美巫师,都与邪恶的男巫奈特·艾高特没有任何关系。
五彩的幻光让他瞥见历史一角,也许只是谬误和狭见。人间司空见惯的丑恶与懦弱,绝不能放在巫师身上!巫师即便被染上人性的恶德,也与人类不同。
奈特自我安慰,那些远古的记载不也是会出错的吗?每当他如此遐想,脑中就会出现梗鸟的眼睛,魔神那凹陷繁杂又闭锁的伪人表皮,就像人类掩盖自我而戴上的面具。
奈特站起来,把倒下的扫帚立起来,桌子上贪食的蟾蜍魔宠又伸舌卷了一只飞行的幼虫。
他昏昏沉沉的,灵视巫术让他有些虚弱,他的朋友已经离去,一种诡谲的落寞浮出水面,就像沼泽的浓雾从木质地板中升起一样。
他望着镜子,不自觉地就去回忆卡罗尔,还有罗德里克。他所希望毁灭的人仿佛就在镜子中,活生生的。
奈特决心毁灭人类,就从这些看起来高贵善良的家伙开始。他憎恨他们,因为他们的傲慢伤害了他作为巫师的自尊。人类的傲慢无处不在,而贵族又是这傲慢的集中体现,他们自以为是,握着权势为非作歹,可不该被屈辱的杀死吗?
凡是丑恶的,愚昧的,腐朽的都是该死的,而傲慢,特别的人类种群天然的对外来者的傲慢,更是应当被毁灭的。可巫师不也是人类吗?
奈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他走到镜子面前,望着苍白的自己。
“就算这是事实吧,”奈特自言自语,“至少我是不同的。”
卡罗尔和谢丽尔聊了一个下午,她又找管家购置了一堆练习剑,下了一件定制皮衣的订单。
两个女孩编纂了一个看似真实的故事:来自勃朗迪亚的落没骑士后裔谢丽尔小姐,是怎么英勇地救出被强盗诱骗抓走的女人们,而卡罗尔又是怎么遇见她们,安全回家。
罗德里克醒来之后,卡罗尔亲口给他讲了这个故事。他对这个故事没什么看法,他的心里只有卡罗尔。就算卡罗尔说谢丽尔小姐其实是一条红龙,他也会无条件相信。他真正忧心的是卡罗尔的下一个要求:她希望跟随谢丽尔学习战斗的技巧。
罗德里克所受的教育决定了他的视野,他从未觉得女孩儿战斗是什么好事。的确有些贵族喜欢强硬些的女人,他知道边境某个男爵就爱好女骑士。但是到底说,这还是很难被传统的贵族阶级接受。而且,罗德里克觉得卡罗尔已经够硬了,她对他的态度像极了冰块,要在严冬还得雪上加霜,现在这块冰块要进化成暴风雪不成?
“不行!”罗德里克拒绝了。
“我是你的妻子!”卡罗尔没有退缩,她决心要跟随谢丽尔学习男人的战斗技术。
“太危险了,我的夫人,您还知道您是我的妻子,那就该做好一个妻子。”罗德里克坐在椅子上,手攥得紧紧的,他压抑自己的火气,要再爆发起来,可就没救了。
“万一下一次我再落到那种危险的地方,我会回不来的。”
“我不会让你再出去的,那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罗德里克别过头,他不敢去看卡罗尔的眼睛。
“你要监禁我?”卡罗尔高声叫道。
“我在保护你。”罗德里克自知是理亏,他真的不想再让卡罗尔受一点儿伤。
“那就是监禁。”卡罗尔的声音是冷静的,甚至是凝固的,“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
“我已经得到你了,卡罗尔,所以我不能再失去你!”罗德里克耐不住,火气一下被激起,受情绪所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声音的可怕。
“没事。”卡罗尔没有害怕,她放弃伪装为淑女,这招对罗德里克已经无效了。她只需要封闭自己来对抗罗德里克对自己的封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一下。”
“卡罗尔。”罗德里克冲上去要抓住她,他慢了,只是抓住她关门的声音。
卡罗尔跑出去,廊道上阳光洋溢,窗外蔓藤叶子探出头来,对她倾诉似的。说什么呢,无非是世俗的偏见和枷锁。整个城堡不过是一个沉重的监狱,金砖玉瓦构建了空洞的牢房。她沿着挂着油画的墙面走到门口,穿着铠甲的守卫拦住她。
“请回吧,夫人。公爵大人下令不许您离开城堡一步。”
卡罗尔注视着冰冷的长戟,寒光无情,凛冽闪耀。她只能甩下一个憎恶的眼神,无奈地回去。她感觉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公爵的装饰品,而非一个自由的活人。
几个女仆有说有笑的走过,看见卡罗尔,真心诚意地鞠躬致谢。卡罗尔认出她们是自己救出来的姑娘们,她的心情稍微好些了。好歹自己还是做了些好事。但是这远远不够。
卡罗尔希望撕破笼罩在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