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怀中女子那因嗔怒而酡红的脸颊,竟是连鬓发乱了、头发都沾到睫毛上还不自知他莫可奈何的笑了笑,修长的指小心翼翼的将那发丝剥下,拢回了百里九歌的耳后。
因着这样体贴的细微动作,百里九歌有些痴了,暂时忘了方才的不快,呢喃:“墨漓,你”
“别生气了,把自己气坏了,是让我心疼”他柔声笑着,那钟磬般的声音,敲在百里九歌的心窝上,暖暖的。
不禁道:“还好啦,也没太生气,就是为吴念念不值。”
墨漓徐徐浅叹:“这世上哪有什么值与不值,只有愿与不愿罢了。我虽对她没什么了解,但从你这里听了许多,自然也知道,她本就是心甘情愿。”
“可她还病着”百里九歌道:“万一绑架她的人,不给她饭吃水喝,甚至残害她我真担心她的身子坚持不下来。就这样的病体,殷浩宸之前还”
“好了,别生气了。”墨漓抚了抚百里九歌的头的该不是闪闪吧
“嗷呜”果然有雪貂自告奋勇跑出来了,就从墨漓的衣襟钻出来,趴在墨漓的肩上,挥着爪子跟百里九歌打招呼。
百里九歌无语。奇怪,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时候钻到墨漓衣服里的。还有,他们明明是去陵寝救人,可是现在这气氛像是什么组队寻宝吗
哭笑不得,嗤道:“你们昙花谷实在是墨漓,你故意的不是想让我放松心情吧,竟把闪闪都偷渡来带路了,合着我们都跟小容一样是路痴似的”
墨漓耐心的解释:“闪闪嗅觉灵敏,能追踪人气,九歌,不要小看它。”
“嗷嗷、嗷”对对,不能小看它
百里九歌满脸乌云,头一次觉得,闪闪和墨漓的搭配如此的和谐,倒显得她像是打酱油插队进来的了。
罢了罢了,墨漓这般思虑也是为了她好,她当然开心接受了,“那就这样,我们走,再不一会儿就到了,等会合了殷浩宸,我倒是要瞧瞧那绑架了吴念念的人究竟想怎样”
一路行着,约摸在亥时前一刻钟,达到了陵寝前。
戚戚寒夜,呼啸的北风,冰冷的青石砖,残鸦的沙哑嘶鸣,还有陵寝大门前的一对石辟邪,都将那恢弘的建筑衬托得庄严而阴森。冰冷恐惧的气息似从脚下涌出,腾腾往上冒。
两人紧紧携手,警惕的伫立在这无人的开阔场地,直到殷浩宸自黑暗中出现,前来会合。
出乎意料的是,殷浩宸竟披着件狐裘,月光流闪,似是雪白色的。
百里九歌也没工夫理会这个,这会儿忽的感觉风声有变,再接着,便见一支匕首射来,插在了一头石辟邪的眼窝处,钉入石中。
好深厚的内功
百里九歌一惊,而身旁,墨漓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松开了她,徐徐朝着那石辟邪走去,扬手,将那匕首拔了下来。
匕首上穿着一封信,打开一看,那笔迹与今日给殷浩宸的留书是一样的,俨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墨漓。”百里九歌走近,着急的问着:“你当心些,还有这信里是怎么说的”
他淡淡将信转给了殷浩宸,牵过百里九歌的手,道:“方才射来匕首的,必是主使者手下的能人,既不是幕后主使,便无须理会。至于那幕后主使的目的,果然是想诱我们深入陵寝,最终困死在这迷宫之中。”
殷浩宸紧握的铁拳,将信纸绞成了碎片,飞散开来。他沉沉道:“念念就在陵寝之中”
百里九歌想了想,道:“也没准那幕后主使是诓我们来着,万一吴念念还被她藏在别处,我们这一进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吴念念要怎么办”
殷浩宸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望着陵寝大门和里头狭长昏暗的窄道,胸口因着忧心和愧疚,堵塞了一股闷气。
“放心吧两朝为后:独宠坤宁宫。”墨漓幽幽淡淡的声音,甚是沉稳。
只见他徐徐走向陵寝大门,幽月般的眸底是深不可测的锐光,就这么扫过陵寝大门前的青石砖,观察了片刻,唇角轻轻挑了挑,道:“走吧,宸王妃定在陵寝之中。”
百里九歌赶忙追了过去,拉住墨漓的手,诧异的发问:“你怎么知道”
他柔声的、也笃定的解释:“河洛先帝的陵寝,怎会无人守卫初来之时,我便觉得可疑。再观察陵寝前石砖上的足迹,不仅杂乱,并且还有长枪柄摩擦过地面的磨痕。也就是说”
百里九歌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陵寝大门值班的守卫和吴念念一起进陵寝去了”言罢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守卫是押送吴念念的吗总不能连大门都不守了吧。”
墨漓口气肃了肃:“只怕,守卫也是被骗了,或者,是被胁迫的”
百里九歌心下一凛。墨漓这意思是说,那幕后主使是想连着将陵寝大门的守卫一起困在迷宫深处吗竟然这般牵连无辜之人,简直可恶至极
不禁忿然嗤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人定要遭报应的”
立在一旁的殷浩宸,这会儿却像是魂灵出窍一般,有些恍惚的望着皇陵深处,只希望吴念念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他不能再让他受伤害了
那厢,墨漓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一手与百里九歌紧紧相系,睇了殷浩宸一眼,三人一同踏入陵寝之中。
脚下,是条青石砖铺筑的路,在零星火把的照耀下,向着深处的黑暗延伸。两侧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