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感觉到从脸颊划过的冷风,吹得他抿着嘴打了个寒颤。
前排的司机双手握着方向盘,脑袋不可思议地扭了一百八十度朝乐丁予粲然一笑。
司机眼角的细纹多到把眼珠都挤凸了出来,他的左半边脸已经面目全非,右眼球悬在鼻梁旁边, 霓虹灯忽明忽暗使得这画面更为诡谲。
他的眼球竖起,凑过来审视乐丁予片刻,说道:“又是你,我们真的很有缘分。”
这他妈不是他该说的话吗?
血腥味和腐朽的味道近在咫尺,乐丁予闭了闭眼睛,那眼珠为了“刺探军情”契而不舍地又逼近了,他顿时忍无可忍,出声说道:“再伸过来,我就把它捏爆!”
那男人听罢,嗖地一下把眼珠收了回去,伸手把它重新按进了眼眶里,拖长了音说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暴躁嘛,你这样脾气差将来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说起来,你大学毕业了没?做什么工作的啊?”
“让我三番五次撞见你,想来也是别有居心,不如我现在顺水推舟,也免了以后你祸害别人。”乐丁予抽出怀中剩下的驱鬼符,手指轻轻在符纸上一抹,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那男人见状立即往后缩了缩,大半个身子藏在了座椅后面,他忙说道:“我从来没害过人!从来就没有动过这样坏的心思。我只是个地缚灵,和这个城市的街道是一体的!”
乐丁予狠狠地拍了一下他座椅的靠背,逼问道:“为什么抓着我不放?”
“求你帮帮我……”
“已经十年了,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做到,我没有任何办法。求你,我求你帮帮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男人哽咽着,他垂着头眼珠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用手掌接住。
又重新按了进去,旁若无人地接着哭。
乐丁予:“……”
一只鬼找他帮忙。
他缓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和活人做过生意,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帮助他们驱鬼。”
男鬼点了点头,伸手接住了掉出来的眼珠。
“驱鬼,你的同类,所以……”乐丁予提醒道,说着又拿出了驱鬼符,“现在放我下车还来得及。”
“别!我有钱,就在我卧室靠门第二块地板下面。那是我给我女儿攒的嫁妆,你想要我全都给你,不够我还有……”
乐丁予皱眉看着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不明白对方如此纠缠他的缘由。
男鬼激动地说道:“周家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很厉害,别人做不到的你都可以办到。求你,求你帮我。帮我找到当年害死我女儿的真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凶手仍然逍遥法外。”
他的声音颤抖着,抬头看向乐丁予,那双带有红血丝的眼睛带着隐隐地期盼。
“怎、怎么那样凶恶的人还活在世上,他的罪恶却落在了无辜的人身上。”他喃喃道。
乐丁予知道一时无法脱身,偏头看向窗外快速后退的霓虹灯,随口问道:“害死你女儿的是人是鬼?”
“是十年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他忍不住看了男鬼一眼。
当年他十四岁,在上初中,尽管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他仍然没办法将那段可怕的记忆遗忘。
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在繁城轰动一时,那段时间城市似乎无时无刻都响着警笛声。
被害者均为女性,被害者不断增加,凶手选择在雨天作案,其留下的作案痕迹消失在繁城梅雨季节雨水的冲刷下。
警方立案侦查却迟迟无法抓到真凶,当年的繁城因为这桩案子彻底地陷入了恐慌。
女人在雨天从不在外逗留,甚至那时连问路都会被人当作是居心叵测,邻里之间互相怀疑。
这案子一直未能抓到真凶,直到十年前的冬天,连环杀人案戛然而止。
接着有传闻说,那凶手已经死了。
还有人说,他是潜逃出国了。
眼前这只鬼的女儿是当年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之一。
也许对于他和城市中的很多人,那是一段可怕的记忆,而对于这只鬼来是,那是活着和死去都无法摆脱的痛苦。
乐丁予一时哑然,半晌闷声说道:“这是刑事案件。你知道我不是警察,我帮不了你。”
他是一个风水师,并非是警察是侦探。
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十年。
警方当年调查留存的档案以及相关资料也是涉密的,无法被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