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均匀地深深呼吸,好平静自己疯狂的心跳,随后暂时进入了内心世界。他不敢遭到分心,也不敢向汉尼拔警告自己的危险情境,唯恐阿尔法会担心、甚至作出什么鲁莽的举动。况且极有可能的是,威尔会死在这里、在托比亚斯的地下室,那一旦成真将给汉尼拔造成莫大的痛苦。他们的连结已经太过紧密,无法避免这样的伤害,但威尔相信自己可以努力减轻其造成的影响。
将迷雾与狐火凝练成纤长的手指,以纯粹的意志力强化并磨利,共情者找到了自己精神世界的边缘、与汉尼拔融合的地方,仿佛自己的树林与海洋是一张床单一样,攥住它并用力拽回来。他竭尽全力撕扯,将它们拖到尽可能靠近自己的地方。
好像肚子上被重重打了一拳,饱尝的痛苦在头颅中炸裂开来,失去了他的阿尔法将一切联系在一起,欧米伽深深感到孤苦无依。他几乎无法感觉到汉尼拔了,然而阿尔法的震惊与痛苦回响让威尔禁不住想要紧紧蜷成一团。但是不行,托比亚斯还在下面某个地方潜伏着。威尔知道,如果自己不设法找到这名疯狂的阿尔法,托比亚斯就会找到他。威尔记得这男人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憎恶,以及他的x_ing别优势。
威尔明白自己的精神现在有多么失衡,但还是步履维艰地握紧手枪,深入虎x_u_e。
ooooo
“九次。”
“整整九次。”
“我被心理医生抛弃的次数得用两只手才数的过来。”
弗兰克林无法轻易接受自己再次被转诊。
这一点太过显而易见。汉尼拔甚至无法诚恳地伪装出合适的情绪,只是在这名贝塔对他发火时无动于衷地回望对方。此刻看来,他很难专注于弗兰克林的谈话,却并非出自通常的原因。
脑海深处有一缕奇怪的痕痒,恐惧与愧疚的古怪混合——尤其侧重于前者。威尔在做的事情肯定不止是批阅糟糕的试卷,他正参与某种明知汉尼拔不会同意的行动,这一点让汉尼拔感到心烦意乱。用不着深入调查,他就能推定威尔打算就托比亚斯的事情联络杰克。
召唤出鸦羽鹿轻而易举,闪念间那头古怪的野兽就出现在他们共同的精神世界中,站在汉尼拔面前。“去找威尔,提醒他的承诺。”汉尼拔告诉鸦羽鹿。对方冲他点了点巨大的鹿角,转身离开。
鸦羽鹿的回归快得叫他生疑,然而还来不及细究,汉尼拔就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喘。头颅中剧烈的痛苦让他的理智似乎毫无预警被撕成两半,整个身体也在椅子里向前栽了一下。颅骨深处出现一道深刻的伤痕,心灵宫殿的外墙在这股巨力之下颤动不已,然而裂痕仍在扩大。
战栗于这股冲击,汉尼拔感觉到一阵麻木感自四肢的神经末梢向体内蔓延开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连结对自己已经造成了多么深刻的影响。它突如其来的消失反而更加凸显了它的存在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威尔不应该对连结拥有这么强大的控制力,不可能,不可能影响他这么多——然而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大口大口喘着气,难以置信地面对这一切。
“莱克特医生……你怎么了?你……你是在哭吗?”在失去的悲恸y-in霾笼罩之中,他听到了弗兰克林结结巴巴的担心。汉尼拔无法得知自己在这种无法响应的状态中迷失了多久。他以手指轻触脸庞,就在眼睛下方那块地方,然后拉远距离,看到指尖沾满的咸涩水滴。弗兰克林对他的判断并没有错,他的双颊确实满是泪痕。汉尼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甚至不记得是何时开始的。
“出什么事了吗?是我哪里做错了吗?”贝塔继续自以为是地絮絮叨叨着。
“安静,”汉尼拔命令的语调由于口音更显严酷。他审视内心,证实了自己不断增长的恐惧,这种陌生的情绪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几近腐化。全都不见了,威尔的树林与海洋曾经所在之处如今只剩一片虚无,徒留空荡荡的道路悬在半空中,仿佛被拔出的植物遗留下的匍匐根系。汉尼拔不明白这对他们的连结意味着什么,这些小径静静悬停在一座深渊上空。
“托比亚斯?”这句话深入汉尼拔脑海,将他自震惊状态拉回现实世界。
“托比亚斯!”弗兰克林的惊呼让汉尼拔瞬间警戒起来。办公室里不止他们两人了,生存本能将他拉出内心世界,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迅速擦干泪水,汉尼拔从座椅上站起,对上胆敢身披他人鲜血进入他办公室的阿尔法。从外表看来,他一只耳朵被人用枪崩掉了一块。汉尼拔希望是威尔扣动的扳机。
托比亚斯身上萦绕着许多不同的气味,大多数都无法辨识,但毫无疑问包含着威尔的。托比亚斯一定曾靠威尔很近才会沾染到他的气味,也就是说这个疯狂的阿尔法碰过他的伴侣、他的威尔。他无法再度在脑海中触及到的爱人。
“我来跟你道别,弗兰克林。”托比亚斯赤裸裸的态度让汉尼拔确信这名杀手已将逃脱计划付诸实施。他来这里寻找弗兰克林,在离去之前终结掉他的生命。
“你的道别是什么意思?”看到托比亚斯狼狈的外表,弗兰克林的反应有些迟钝。“哦天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