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人便是领头的?”房间里唯一坐在地上(或者说捆在地上)的人说话了,陌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佻,却恰到好处的并不会让人反感,反倒是会不自觉的生出好奇和亲近之意。
“正是。”杨鲲鹏对这人也有些好奇了,原本他以为江湖上的好汉也都如他那位林师傅一般都是粗硬的汉子,可是这人从今早城门颂对,到现在出声询问,谈吐应对却绝对是受过教育的。如此看来,这人即便真是江湖中人,也是军师智囊一类,绝对的不简单。
“既如此,那我便可与你们好好说说了。在下孟昉,少年时本是大兴镇仇老爷家家仆,长大后,因救过仇少爷x_i,ng命,老爷为我脱了奴籍,如今方才得了自由身。今日回来,却是听闻仇老爷身死,少爷及老爷续弦的主母受了冤屈,特来救人的。”
“你家主母和少爷便关在知县大牢里?”
“正是。”
“你可知那牢里还关了其他什么人?”
“这却不知,我今日方才回来就着了你们的道,又如何能去打探?”
杨鲲鹏挑眉,原地转了两圈,转身拉着冯子震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冯子震手里多了个药丸:“这事我锦衣卫给重犯吃的秘药,你吃下之后十日内如无解药必肠穿肚烂而亡。”
众锦衣卫心说:我怎不知我们锦衣卫还给重犯吃这东西?不过他们一个个也都是油滑之人,虽没事先商量,可也没人多嘴。
黑暗中,那人并未多说,而是乖乖将冯子震递过的药含入口中吞了下去。看他如此配合,冯子震稍后也帮他松了绑缚。
“你也知我等是来彻查刘耀祖的,你家少爷若真是冤枉,刘耀祖一倒他们也自然无恙。”
“小人明白,自当尽力。”孟昉从地上站起来,活动着四肢。
“好!”
第二日,孟昉与杨鲲鹏皆换了一身农人的短衫装束一路朝着县衙去了,这世上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可又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二人使了银钱,便让狱卒“通融”入内了。
“只有半个时辰,快着点!”
“是是,多谢小哥帮忙了!”孟昉殷勤笑着,又悄悄塞过了半吊钱,那衙役嘿嘿笑着咧开了满嘴大黄牙,当仁不让的接过了钱,见左右并无“兄弟”看见便全塞入了自己怀中,临走时竟然还摸了孟昉面颊一把,“爷看你二人不像是种地的,如此标志,莫非是那少爷哥哪个楼子里的相好?稍后将花名告诉爷,爷也好去捧场!哈哈哈哈!”
杨鲲鹏不说,孟昉也是少有的俊美,标准的杏核眼,刀削般的鼻梁挺直刚毅,菱形的嘴唇,嘴角处略微上翘,怎么看都像是带着点坏笑,无娘气却有温柔,不过分刚硬却有棱角,他的容貌无论男女,看了都想亲近爱慕,绝对是男人中的绝色……
那衙役其实只为了调笑,外加过过手瘾,因而说罢便大笑着走了,并无继续纠缠。孟昉扭头,见杨鲲鹏并无恼怒,而是也与他一般陪着笑容,不由松了一口气。杨鲲鹏见他如此紧张不由觉得好笑:“哥哥还不快些,咱们可还要赶回楼子里接客呢。”
一句轻巧话外带了一个媚眼,孟昉被吓得险些左脚踩在了右脚脚面变成了滚地的糖葫芦。真是没想到这锦衣卫的高官不知年纪轻轻,而且还如此的……如此的……不着调!孟昉摇摇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重新关注正事,杨鲲鹏对旁边一间堆满了箱子的空囚室不由多看了两眼,微皱眉,收回了视线。他们面前这间囚室锁了八名囚犯,一个个都是半死不活蓬头垢面的躺在里间地上,看了半天,便是孟昉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少爷?仇少爷?”隔着栅栏喊了两声,总算有人动弹了两下朝着他们这里看了过来,“少爷!是我,孟昉啊!”
“孟昉……”那人先是嘶哑犹豫的叫着,紧接着双手抓地飞快的爬了过来,隔着栏杆抓着孟昉的裤脚嚎啕大哭。
“少爷,你的腿怎么了?!”
“呜呜!”仇少爷不语,仍旧是抓着孟昉裤腿哽咽。
“还能如何?刑伤。”仇少爷的裤子已变成了黑红色,浑身上下除了屎尿的恶臭还有腐烂和血腥的味道。杨鲲鹏摇摇头,也真亏得这人还能活着,这种环境,这种伤势,早该归西了。
孟昉也是一时紧张激动,失了平常心,听杨鲲鹏如此说,心中一痛,也冷静了下来。
“少爷褪了衣裤,我带着伤药,正好可为少爷裹伤。”
仇少爷惨然一笑,止了呜咽摇头道:“不了,你今日为我裹了伤,也不过是让我多受几日罪而已,这地方,我是无法活着出去了。孟昉,我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救救我那位二娘。或者……至少救救她肚中的孩儿。若是男孩,也可留我家一脉香火,若是女孩,烦劳你为她找户好人家!”
“少爷不必如此绝望,我……”孟昉一时情急就要说出杨鲲鹏身份,却让身后折腾食盒的杨鲲鹏一脚踢在了小腿上,险险将话咽了回去——这牢里人多口杂,他现在说了什么不用一盏茶的功夫说不准就让那县令知道了。
“少爷先吃些东西吧,即便不治伤,您也要填填肚子。”
这位仇少爷本也是富裕之家出身,可是看到了馒头j-i鱼顿时绿了两只眼,筷子也不要了伸手便抓,片刻间便赛了满嘴,牢里其他犯人闻到饭菜香味也有了知觉,双眼放光就要上来抢。幸好杨鲲鹏先一步将小口袋里的馒头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