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阡原还微红的脸忽然变得惨白。
那,应该是旧转魄,完颜丰枭吧,是故意打人才好去当细作,放弃了一切却从不言悔。想不到,还能在这里寻到他的根。
“去看看吧。颜家的老宅?”吟儿轻声试探,猜到一二。
那地方小部分早已荒芜,大部分则变卖成了旁人家,“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林阡体验着物是人非的感觉,却不见得就全是感伤,听着新人的欢歌笑语,追忆昔人的音容笑貌,他觉得,就算几十年后他走过的山河都是不记得他的无关之人,只要那些人们也像这般安谧繁华无忧无虑,他的努力也就和丰枭的付出一样值得:“丰枭,还有千万个如你一样的将士,愿汝等忠魂都随我归了故里。”
重新淹没于人海,大约是缘份使然,他俩又一次遇到了毕再遇将军,和他一同游览西湖的竟是那乔装后的赵扩。
“皇上,为何游湖还要乔装?”阡吟见识过了西夏、金和宋的三位国君,对最后这位印象最好。
“若不乔装,便要奏乐出舟,不仅惊扰先人,而且有伤俭德。”赵扩回答。毕再遇补充:“圣上早已将画鹢御舟都沉到湖底,不愿做劳民伤财之事。”
“不过,却是留恋这西湖的云树堤沙和画桥烟柳了,时不时像这般乔装了出游也好。”赵扩笑着说。
走了一段,看临近中午吃饭时候,赵扩提议去望湖楼:“德卿,胜南,今日朕做东,请你们尝尝京城味道。”
毕竟微服,所以他没带他们去官衙开办的酒库,不过临安城上的私营酒楼也是花团锦簇,日夜腾沸。赵扩为防人多眼杂,让众人以大哥二哥三弟相称,乍一听倒像是拜了把子一样。
“二哥说京城味道原是这个用意,三弟这才知道过去的偏见害人。”林阡在门厅标语上看到所谓的京城味道,是指这家餐馆既卖临安菜也有从汴京来的厨子做开封菜,他陡然意识到,赵扩不完全是被韩侂胄牵着鼻子走才要抗金要北伐。
“二弟现在知道,也不晚。”赵扩亲切地笑了起来。林阡也笑着举酒:“临安之游,不虚此行,竟与二哥是同一阵线的知己。”
“客官,这是‘看菜’,不能吃。”小二对迫不及待的吟儿说。
“那快点上主菜……”吟儿尴尬地说,她不能光看着他们三个喝酒啊。
“昨日龙镜湖暗箭伤人,众人一时间难以应变,幸好第一轮暗器是毕大哥所挡,三弟敬毕大哥一杯!”
“前夜谈判,韩丞相受辱之时,昨日金军暗算,在我临危之际,全都是三弟挺身而出,我也敬二弟一杯!”
“二弟明察秋毫,三弟行端坐正,才使军民之心不乱,毕某感激不尽,敬二位!”
称兄道弟,酒酣气热,相见恨晚,传出去谁信!
像这般,你来我往了数十杯,什么劝酒的理由都能找到,毕再遇和林阡倒是喝得痛快,赵扩身边跟着的太监在他喝到三杯后就急眼了,轻声细语:“皇上……少饮酒,会吐……”“皇上,您不是一向不喝超过三杯……”
“喝,有大哥与三弟,我虽身体不佳,不能亲赴前线,却也觉得……”赵扩开怀大笑,“恢复中原,大业必成,此刻不喝,更待何时?!”老板和小二都未侧目,是因为这些年来,望湖楼上有太多这样的酒客。
“对了,淮东城坚兵多,敌人粮草已空,胡沙虎已不足为虑,当下我国重急全在淮西。庐州和州有田琳、叶适等人,然而六合真扬等地空虚,仆散揆此番恼羞成怒,回去一定会集全力攻城。”林阡不忘与赵扩说起当务之急。
“我将以郭倪等人前去真扬,至于六合……”赵扩尚在思虑,毕再遇已然请缨,低声却坚定:“臣愿往。”
“你刚从淮东回来,身上还负着伤……”赵扩面露难色。
“虽不得如先,幸宏愿未损。”毕再遇笑,且饮一杯,请求上阵。
“好,我命你率兵赶赴六合,节制淮东军马。三弟,你也领导抗金,可要什么官职?”赵扩问。
“谢过二哥美意。”林阡摇头婉拒,笑,“三弟只愿您一如既往,支持我对金军做出强硬措施。”
“好!”赵扩点头,“一言为定。”
君臣几人把酒言欢,赵扩却弱不禁风再也喝不了,店小二见林阡毕再遇千杯不醉,便邀请他们去“上楼”继续喝酒,那地方据说是酒量大的才能去。
“皇上,他不要功名,我可是要的。”吟儿知道林阡向来不计名利,但有些东西还是有必要的,此刻只剩她和赵扩及其太监在场,于是狡黠一笑计上心头,给他斟茶倒水的时候连哄带骗,“吴都统在川蜀几乎可以一手遮天,可否权衡将他的职权分给我一些?”
“吴……都统……”这时候,赵扩醉得眼睛里都有好几个凤箫吟了,差点没想起来吴都统是谁。
林阡在来临安的路上也对吟儿讲过,黄鹤去已经被天骄策反回归,然而黄鹤去却坦白说,他在为金军效力之时,曾对曹王献策“策反吴曦”,虽后期不曾参与、不知进展,但也知金军始终在作努力,先前林阡还有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