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夜:“你父皇把你送过来,以后在山上便是由我教导你,你唤我师傅便是。”
鼻尖传来一道淡淡的冷香,卫雪重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回道:“是,师傅。”
卫雪重带的行李并不多,按照沈知夜的吩咐,把东西放下来后,跟着沈知夜到了一处小院儿前。
小院儿里种着一棵梨树,如今梨树上落了一层雪,枝头被压的抖落一层雪下来,纷纷扬扬洒在地面上。
房间里朱漆横梁,雕漆花纹的炉子里燃着熏香,屋子里燃了炭火很暖和,隔绝了外面的冷气。
和安排他住的地方简直天差地别。
卫雪重默默的想着,也不敢有别的意见,心想沈知夜这样安排自然是有原因的,肯定是想先磨练磨练他。
“跪下来。”
地上铺的有羊毛地毯,尚且带着温热,卫雪重犹豫了一瞬,双膝微弯,跪在了羊毛毯上。
沈知夜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一个淡青色的瓷瓶,里面的水倒出来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体内有邪崇之物,这三圣水可以清除些许,剩余的辅以三清咒,每日念上七七四十九遍,可以逐渐压制。”
“我现在教你三清咒。”
卫雪重感觉到额心冰凉凉的,他跪在地上,耳边是沈知夜平淡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念着三清咒。
沈知夜不到一会儿就念完了,看着他道:“记住了吗?”
卫雪重听了一遍,顶多记住一两句,哪能全部记住?
他抬头看向沈知夜深色的眼底,下意识点了点头:“记住了。”
沈知夜不轻不重地把手里的书放下。
“你背一遍我听听。”
卫雪重:“……”
那日是他上山的第一日,被沈知夜罚着在屋子里抄了一千遍三清咒。
卫雪重抄的手指直抖,晚上的时候沈知夜给他送过来一碗黑乎乎的粥和一个看起来像是饼的东西,让他吃完。
他捏了捏饼,硬邦邦的还是热乎的,闻起来一股焦味儿,虽然肚子已经很饿了,但是还是不太想吃面前的东西。
沈知夜在对面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卫雪重手一抖,一口咬了上去,唇腔里传来怪异的味道,他险些直接吐出来。
卫雪重把饼子和粥喝完了,脸色也白了,在房间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胃里翻涌的不适感按耐下去。他在房间里待到直把剩下的三清咒抄完,沈知夜过目后,才放他回自己的石洞。
夜晚的沧澜山带着凉意,月色照下来拉长了人影。卫雪重回到了自己院子里,躺在硬邦邦的石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被子不怎么防寒,他又冷又饿,看着天边的月亮都像是一张面团做的糯米饼。
卫雪重想回家,想王宫,也想父皇和母后。
在王宫里,他睡的是最好的蚕丝被,底下铺了很多层锦缎,又软又舒服。他母后经常给他做各种吃食,有捏成小兔子形状的羊奶馒头、牡丹花腌出来的酱汁鸡,海棠脆皮饼和虾仁皮蛋粥。
卫雪重想着就委屈起来,这里一点也不好,他要赶紧修炼完早点回王宫,远离那个沈魔头。
3.
卫雪重每天要卯时起来,天还没有亮,山上由夜暮遮着透不出一丝光线,寒风刮在脸上像是刀割,冻的四肢僵硬。
一直到了沈知夜房间里,才好了许多,他在地毯上跪坐下来,听着沈知夜给他讲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讲儒道之学,让他向善向诚。
卫雪重不知道沈知夜给他讲这些做什么,与他平常在夫子那里听的没有什么区别,若是一直教他这些东西,他还不如在王宫里跟着夫子学了。
早上本来就容易困,沈知夜的声音又十分平淡,房间里被炉火熏的暖和又舒适,他听着听着,眼皮子垂下来,歪头睡了过去。
前几日还能撑着,这一日是实在忍不住了,卫雪重脑袋里昏昏沉沉,趴在了桌子上。
睡着后他耳朵动了动,没有听到沈知夜责怪他的声音,于是放任自己继续睡了。
一刻钟后,卫雪重是被冻醒的。
冷风刮着扑面而来,卫雪重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屋子外面,手上鞋面上都是雪,指尖被冻的通红。
在他不远处,沈知夜长身而立,垂眸睨着他,嗓音里带着凉意:“睡一刻钟,就在外面站一个时辰,不到时间不许进来。”
沈知夜说完,身形就消失了,浩荡的雪地里,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卫雪重抱着自己的胳膊,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的脸上,他感觉手腕和脚被冻的都没有了知觉,面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意识无比的清醒。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到了天色暗下来,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撑不住晕过去的时候,沈知夜从房间里出来了。
回到暖和的房间里,他冻的肩膀直颤,沈知夜挥了挥手,他身上的衣服和墨发都被烘干,血液渐渐的复苏。
沈知夜继续给他讲,卫雪重这回不敢睡了,认认真真的听,桌上放的有笔墨纸砚,偶尔提笔记下来几句。
橘黄色的烛光忽隐忽现,在烛台上滴落一圈儿烛泪。
“行了,回去吧。”
卫雪重收拾了东西回去,临走时沈知夜给他拿了一本书,让他回去看一看,第二天要考的。
外面的雪更大了些,像是鹅毛一样飘落,冷风夹杂着呼啸的声音,覆盖在整座山上,吹的冰冷顺着蔓延进骨髓里。
卫雪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