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尘也坐了下来,两人之间仅隔着一个如意小方几。
“你们能不能联系到王爷,需要多久?”楚千尘单刀直入地问道。
薛风演咽下口中的茶水,答道:“飞鸽传书不一定能到王爷手里,如果快马加鞭的话,至少要七八日。”
“那就先拖着。”楚千尘眯了眯眼,当机立断地说道。
“……”薛风演挑了下剑眉,难掩惊讶之色。
因为楚千尘随沈氏进了正院后,就一直没出来,薛风演久久等不到人,干脆在一个多时辰前又回了一趟王府,与程林华他们商量了一番,大伙儿都觉得暂且先拖着这门婚事比较好。
现在最重要的是,决不能泄露王爷不在京的消息,不然会坏了王爷的大事。
薛风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瓷茶杯,看着楚千尘的眼神有些复杂。
本来,若这旨赐婚的对象不是楚千尘,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用为难,直接抗旨又如何,可是这件事涉及到楚千尘,才变得难办起来。
婚事上,吃亏的永远是姑娘家。
对于这桩婚事,皇帝打得是冲喜的名头,婚事拖久了,等将来退婚,损伤最大的是楚千尘的名声。
以后别人提起她,第一个念头就会是——
她是被皇帝赐给宸王冲喜的姑娘。
他们一屋子的臭皮匠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个时辰,也想不出其它更稳妥的办法。他们都知道楚千尘对于王爷很重要,王爷的伤太重了,他们曾为王爷请过数之不尽的名医,个个都说王爷活不过今年。
唯有楚千尘自信地说,她可以救王爷,而她,也确实有这个本事。
说起楚千尘出神入化的医术,连程华林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虽然皇上肯定不安好心,但说不定楚二姑娘真是王爷的福星。”
这世上能救王爷的大夫,除了楚千尘外,恐怕也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
程华林把说服楚千尘的这个重任交给了薛风演,薛风演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方才,从王府回来后,他独自在屋顶上纠结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却没想到楚千尘竟然主动提出这个对她自己相当不利的建议。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旨赐婚会对她的将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薛风演怔怔地注视着楚千尘。
对他们而言,王爷自然是重于一切,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薛风演心里对楚千尘多少也有些歉疚。
楚千尘一眼就看出了薛风演在想什么,却没多说,云淡风轻地笑着。
她随手把手边的匣子对着薛风演一推,“吃糖吗?”
薛风演手比嘴快,拈了颗松子糖吃,心里又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明明自己年龄比她大了七八岁,为什么他会有种被她当弟弟的感觉?
是他的错觉吗?
抱着这种古怪的念头,薛风演又跳窗走了,匆匆地回了王府。
薛风演走了后,楚千尘就把琥珀叫了进来,让她给自己打下手:
“琥珀,你把这个药给捣碎了。”
“这味药要用文火慢慢烘焙,你给我去取个炉子来……”
“还有这一味得用酒浸蒸,明天你去买坛黄酒来。”
“……”
楚千尘继续准备着制大造丸的药材,压根没把这赐婚放在心上。
看着楚千尘不紧不慢的样子,琥珀心里实在为自家姑娘着急:这天都要塌下来了,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愁呢!
楚千尘见琥珀一动没动,疑惑地朝她看去,“琥珀?”
琥珀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话,转身出去帮楚千尘提炉子去了。
楚千尘埋头忙碌起来,心无旁骛。
对她来说,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
等王爷收到消息,到底该怎么做,她听王爷的就是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制大造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