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乖乖地任由他抱了许久,摸摸他毛茸茸的大黑脑袋,耳边终于又响起张措的声音:“时蒙,中午到三婶家吃午饭,前几天说好了。”
“好,”说到三婶,我猛然记起那天竹林后发生的事,心里有些担忧,道,“你的那个曹姨,曹秀清是吗?”
张措身体一僵,话语染上浓浓的不高兴:“提她做什么?她还想踢你。”我说:“不是,昨天下午,我出门溜达,在竹林后面碰上她和张顺呆在一起。”
张措惊讶地瞪大眼,抬起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捋直舌头大声说:“她和张顺?只有他们两个人?你确定?”
我把昨天下午的事朝他说了一遍,张措抱着我,让我坐到他大腿上,我皱了皱眉:“所以当时我让你赶紧离开那儿。”张措咬牙切齿道:“我就晓得她不安分。”
我忍不住好奇问:“曹姨和你爸爸到底,怎么在一起的?”
☆、吞糖
张措神色间闪过丝黯然,他吞吞吐吐,好像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想了想,又摆摆手:“没关系,不说就不说。”
“不是。”张措忙急道,他用大手包住我两手,说:“我不想瞒你,但这事儿太丢人了,你可别学坏了。”我翻白眼,无语道:“我好歹也活了三百多年了。”
张措唇角扯出一丝尴尬的弧度,犹豫半晌,慢腾腾地说:“我妈以前是城里下乡的知青,和我爸谈恋爱,就留在北溪村没回城里去。后来我妈生下我,村里日子苦,她身体底子弱,就生病了,她生病那会儿,我爸和曹秀清勾搭上了。”
“曹秀清也怀了张凯,她来找我妈,两个人大吵一架。然后我妈那天晚上就......去世了。”张措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摸了摸他的脖子,说:“我爹娘也去世了,三百年前,为了救我去世的。”
“医生说她一口气没提上来,梗在喉咙里,就去了。”张措说完了,我的脑袋枕在他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拍他手背,轻声说:“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张措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世。”
“我睡了三百年,一醒来就碰见你了。”我庆幸道,张措和我一样想起那个大雪天:“下雪那天,你刚醒来?”我答:“恩。”
张措抱着我安静地坐了会儿,我说:“走吧,别让三婶久等了。”张措才起身,他揉了揉我银白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我笑了笑:“要我变回狼崽吗?”
“不,”张措更快地否定我,我站到地上,他起身说,“不,我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见见你。”我抓抓头发,有些无奈:“被人问起来怎么办?”
张措笑道:“包根头巾。”说着他又走到他的橱柜边开始翻箱倒柜,边埋头吭哧找边说:“换件衣服,我小时候的还留了几件,你不嫌弃就穿上吧。”我答:“好。”
张措果真找出棉袄和棉裤,他递给我:“我帮你穿?”
“我自己来。”我抱着衣服爬上床,张措背对我站着:“那你换。”我好笑地说:“你不用回避,这个身体有的你也有。”张措闷闷地哦一声,嘀咕道:“你换,别管我。”
我脱下月白长衣,棉袄和棉裤有股放久了的陈腐味道,胜在干燥洁净,有点灰尘,抖抖就好了。我套好裤子,穿上棉袄,蹦到地上拍拍张措的手:“我换好了。”张措猛然惊醒:“好,好。”
他抓起头巾,说:“我帮你系上。”
我轻轻蹙眉,这玩意儿系上去看着好傻,会不会影响我帅气的形象。
张措嗫嚅道:“放心,干净的。”
我完全没在想它脏不脏,有点不明所以,摇头:“没事,你系吧。”张措又开始颤抖,两只手哆嗦着从脑后的碎发往前拢,他仔细地一根不落地将头发全围在头巾中,然后打了个结,稍稍有些紧。
我抬手往外扯了扯,张措心有灵犀:“紧了?”
“恩,有点。”
张措急忙解开重新系,他其实只要稍微松一下结就好了,倒不至于完全解开。张措又认真仔细地系了一次,将打结时再问一次:“合适吗?”
他太小心了,我说:“合适了。”张措终于肯放下心打上结,完了后还拨弄两下,已确认他系好了,头巾不会掉。我仰头看他:“有镜子吗?”
张措噗嗤一笑,翻出他蒙尘的小镜子,扯了纸把镜面擦干净递给我。我对着镜子左右看了几眼,虽然还是奇怪,但看上去也没有特别奇特,张措顺手捏我的脸:“我们时蒙很好看,扎头巾也好看。”
我不确定地问:“真的?”
张措点头肯定道:“对。”
得到他的答复,我才彻底安心,心想既然张措作为一个人类都认为没问题,那大概是真的没问题。我以前混进人群时都不会化为人形,故也不怎么担心凡人的多少不同,若不是最后……总而言之,我不喜欢表现得与人类有太多不同。
那样很危险,人类是极度敏感的,稍微一丁点不同都可能为我们带来巨大的灾祸。
张措说:“刷牙洗把脸去。”
他有把备用的牙刷,递了只装满温水的瓷碗给我,我走到院坝边上,手里抓着挤好牙膏的牙刷。我见张措用过他,但我自己总觉得有些拿不稳。张措谨慎地问我:“你会用吗?”
我扬眉,没说什么,握住牙刷塞进嘴里,结果塞得太猛,牙刷头磕上牙床。我抓起牙刷想往地上扔,猛又想起张措只有这一只多的牙刷给我了,手扬至半空凝住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