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皇帝下旨,内建内阁,于御书房议政;改御马监为监事司,督查天下,广罗民情,只达皇帝;外开海禁,寻良地开港口,于海路与诸国互通有无;联姻突厥,欲纳突厥可汗小女儿明珈公主为明妃,在幽云选址互市。
七月,首开讲武堂。本意为提高低层将领军事素养,后渐为风气,凡是各军五品以上将领,必为讲武堂出身。
八月,重开太学,网络天下优秀学子,是为国子监。
八月初三,永宁门的残破景象已然不再,朱雀大街繁闹依旧,雀尾楼的七层楼还得十几年才再打开。两辆马车被一行人护着,走上城外的官道。
官道连接水路,可乘船直到杭州。皇帝自然是知道的,这条路他倒是走过。可再次到了码头,心情却是不同。庄大家什么心性,作为弟子,他当然知道。所以挽留之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下了马车,庄大家瞪了皇帝一眼,自和刘幽在一旁说着什么。皇帝摸摸鼻子,看了眼流风,踱到河边,看着码头上往来不断的船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成彦,你倒识趣,没说什么劳什子废话。”看来庄简和刘幽说完了,一个人跟了过来。
皇帝摸了摸鼻子,笑道:“无用之话,说之无益。这可是先生教的,学生不敢忘。”
师徒俩闲话几句,庄简难得正了神色,道:“平叛以来,你做得都很好。我平生从未想过收徒,那年因着太后,但一开始没打算好好教你。瑾辰是个好孩子,我行走天下,难得见到这般璞玉。但十年匆匆而过,我不得不说,我把你教的不错。”
“大昭立国,没汉初那般孱弱,也没唐初那般清明。好在你很清楚,知道到了现在,该如何抉择。坐了那个位子,确实有很多事不由得你了。成彦,有什么事情大胆子去做,错了便再来。今后,咱们师徒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了。好生保重,把自己看的别这么轻,知道么?”
皇帝眼眶一红,低着头道:“先生,全天下都知道您是帝师,真怕砸了您的招牌。”
庄简伸手给了个爆栗,骂道:“你就算是个昏君,也砸不来本大家的招牌!”
师徒俩沉默片刻,一齐开怀而笑。皇帝摸了摸自己额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双手奉上,“先生风光霁月,但既然游历天下,路遇不平,先生嫉恶如仇,不妨管管闲事,当个儒侠。”
庄简接过来,但见上面刻着古隶四字:“教恩难报”,接过来随意装进怀里,转身登上等候多时的船只,爽朗笑道:“船家,走吧。”
八月盛夏,皇帝和刘幽自然是返回后海。一路风光正好,两人各自骑马,并排而行。皇帝忍耐良久,才问她道:“那日安娘没带你离开么?”
刘幽知道是说张辉冲破南门之日,淡然道:“她说了,我没跟。何况,根本出不去,不是么?”
皇帝一时无话,庄简他可以放任,刘幽,却不能。涉及后位,涉及朝政,涉及党争,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他没能履行当初的承诺。
良久无话,进了后海,皇帝用过晚膳,一个人走到湖边,面对着对面的紫宸殿,越想越是胸口难过。让流风拿了两壶酒来,皇帝一人独饮,却愈发郁结。
十月突厥就会送他们的公主来了,皇帝狠狠把酒壶砸进湖面,惊飞一群鸳鸯。流风赶紧上前劝道:“皇上,过饮伤身,夜里风大,水边更是湿重。”
“闭嘴。”半酣的皇帝边灌酒,边晃晃悠悠离开。他只想着,赶紧离开紫宸殿,便往相反方向去了。流风知道皇帝郁结之处,劝慰的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亦步亦趋跟着他,好生护着。
光和十三年十月,突厥明珈公主来到平京,鸿胪寺太卿以国礼迎接,明珈公主更住进储秀宫,一应皆以贵妃礼仪相待。两国互通国书,缔交百年。大昭以丝绸茶叶等物和突厥交易马匹药草,在北方互通消息,旨在抗击匈奴。
十二月末,正式册立明珈公主为明贵妃,又在年节上赏赐无数,以示恩宠。
不知不觉间,又是两年。
光和十五年春末,关原回京述职,江寒枫也掉京入职大理寺,接替赴任望海郡郡守的公孙计安。三人相约在包子铺畅叙别情,杨融却先到了。
大堂还是屏风隔断开,老板却在二楼开设了雅间,远远可以看到曾经是贡院如今是国子监的屋顶。上了二楼,没多一会儿,就听到实在的脚步声,关原和江寒枫在楼下碰着,一起上来。三人饮酒几杯,道了声念,先是牙尖嘴利的江寒枫开了嘴。
“倒没想到,杨大人不做文官,倒和关将军抢饭碗,便宜了我,捞到大理寺卿,惭愧惭愧。”符合他一贯风格,杨融不由苦笑,谁能想到他一酸腐书生,如今执掌平京四营将近五万人。
“当年荆党之乱,只有杨融在平京,我听说若非杨融改装的火器凶猛,平京城可等不到慎王勤王的。寒枫你是不知道,去年头批火枪带去幽州,只一仗就把匈奴吓破胆。听说都已经逼得进犯吐蕃,却还是被打到不行。”关原对此最为敏感,说到这里兴高采烈,“大将军也说有这般火器,咱们大昭将士可省却多少人命。好样儿啊!”
杨融喝酒不言,江寒枫转言道:“你这回来是成亲的吧?黄姑娘孝期满了,你可得带着媳妇儿去幽州城。指不定下次见面,我和杨蓉就得给红包了。”
关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