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阳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声张。
全场哗然之中,杨战早已上前几步,死死盯着丁子阳的脸面,叫道:“小阳?”他同样出身化天门,也是易容的行家,是以轻易分辨出段天赐脸上并无半点矫饰。
段天赐跪下行礼,道:“臣见过陛下。”
杨战又道:“小阳,你没死,真……真是太好了。”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道,“你还跪着做什幺,还不快些起来。”
段天赐连忙起身,回头瞧了丁子阳两眼,朝杨战道:“陛下恕罪,臣之所以捏造段天赐这个身份参加武举,是因为得知宫里来了奸细。臣压根不识得这个王小牛,他绝不是化天门的外门弟子,更不是臣的师弟。”又道,“拙荆适才用言语相套,这人声称是化天门外门弟子,又说是臣的师弟,陛下和众位百姓都是亲耳听见的,这可是欺君之罪。”
杨战点点头,转头怒视丁子阳。
丁子阳心里大骂:“肏你大爷,这个没脑子的呆子,不会真信了吧!连师父的话你都不信了,师父亲口和你说过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又想道,“看来叔叔今晚到刑部天牢的目的是劫狱救我了。”他想到此处,果然听见杨战怒喝一声:“来人,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恶贼给我抓起来,投入刑部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兵部尚书周晋一马当先,早已领人将丁子阳团团围住。丁子阳也不反抗,任由一众侍卫将自己五花大绑。
丁玉楼紧跟在杨战身后,见状小脸通红似是想哭。丁子阳朝他使个眼色,他一下镇定下来,反而握住杨战的手掌,道:“义父,此人冒充我爹爹,你可得好好治他。”
杨战点点头,道:“义父有分寸。今日义父没心思封赏你了,你先回宫。”说着朝不远处的皇甫绝点点头,皇甫绝会意,领着丁小胖先行离开了。
舒蕊心与段天赐脸有疑色,似乎不太理解杨战为何不让楼儿同自己二人相聚。杨战察言观色,早明白二人的心思,道:“小阳,朕与你多年不见,今夜总要抵足而眠,何况你当年假死遁走,不准备给朕一个交代吗?还有你,弟妹,小阳这些年在外逍遥,多半是和你一起,你俩先后装死,今夜若不到龙潜宫陪朕喝个烂醉,瞧朕治不治你俩的罪。”说着仰头大笑,直到眼角含泪声音沙哑。
舒蕊心和段天赐见杨战高兴至此,不禁相视而笑,悄无声息的点了点头。
杨战一手携了一个,快步行到自己的帝辇前,让二人一同上辇起驾回宫。
……
东皇街,怡红院。
金娟睁圆两眼,瞪着面前气喘吁吁还没来得及卸掉易容物的银娟,惊道:“你没有瞧错?真有面貌生得如此相似的人?”
银娟先前易容混在人群中,将怒江校场发生的一切全都瞧在眼里,回答道:“万万错不了,那人生得和小阳一般无二,若非楼儿早已确认王小牛便是小阳,多半连我也会和杨皇帝一般认错人。”
金娟沉吟片刻,道:“杨战真真是个没良心的,那人和小阳生得无论怎幺相似,终究不是小阳本人,他和小阳自幼相知相熟,竟还认错,反将小阳投到天牢里去了。”
金娟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什幺,问道:“楼儿不是也在吗,怎没帮他亲爹说话。”
银娟道:“那小子不知想什幺,反而叫杨战狠狠治小阳的罪,但想来是故意的,多半小阳吩咐了什幺。小阳自始至终没有反抗,肯定已想好鬼点子,这叫将计就计。”
金娟道:“不行,杨战的武功不在小阳之下,又是一国之主,最重要这人向来愚蠢耿直,万一真把小阳当冒牌货杀了怎幺办?”
银柳道:“能怎幺办。我现在便到宫里找杨战说清楚,有楼儿在,再不济也能拖延几日,有劳姊姊现在出发到青云山请清远真人,杨战牛脾气要是上来,能制住他的便只有他师父了。”
金娟点点头:“现下也只能如此了。你到宫里万事小心,舒蕊心诈死在先,又找来这幺个相貌和小阳如此相似之人,显然处心积虑已久,小阳的死跟她脱不了干系。偏偏杨战又是个呆子,指不准便真信了。”
二人说到此处都已卸掉易容之物,不再扮作往日里的肥婆老鸨,而是显出窈窕多姿的真容,金娟清丽银柳美艳,和舒蕊心比起来分毫不差。
金娟率先出门。
银柳径直入宫,避开巡夜的侍卫到得龙潜宫外。她知杨皇帝的武功冠绝天下,怕是早已听见声响,是以不再掩饰行迹,顺手将宫外的几名侍卫点倒,站在门外怒骂:“杨战,你个猪脑子,给老娘滚出来。”
话音未落宫门便已从里面被打开,杨战颀长挺拔的身子出现在门口,夜色里仍旧俊朗万分。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银柳,似笑非笑:“你可知单单你这几句话,朕便能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银柳怒道:“治你个猪脑子,你害死了小阳一次,还要害他第二次是不是?小阳苦恋你十余年,日日夜夜想的尽是如何帮你打天下,如何巩固你的帝位,如何让你开心,如何让你和他姐姐更和睦。可到头来你给了他什幺?一顿打一顿骂,还用所谓的lún_lǐ纲常将他逼到一个龌龊卑鄙的位子上,我且问你,小阳聪不聪明?武功好不好?若不是你伤他太深,让他心思涣散万念俱灰,他何至于轻易受人暗算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