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临知道他心情好,便也不再催促,只是顺手从伏玉手里将那个瓦罐拿了过来,让伏玉能够专心走路。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一会,苍临突然道:“既然鱼捉到了,回去也该喝药了吧?”话说一半,他瞥见伏玉的表情,“陛下,您不是打算食言吧?如若是这样,那我只能把这些鱼儿放回去了。”
“哎别别别,谁说我要食言了!”伏玉急忙道,“不就是吃药嘛,我也没说不吃啊!你不要动我的鱼!”
苍临微挑眉:“你就这么喜欢这几条鱼?为了他们连吃药都愿意?”
伏玉撇嘴:“我是不喜欢吃药,但我也知道良药苦口这个道理。”他说着朝苍临手里的瓦罐瞥了一眼,“当然我也确实是很喜欢那几条鱼啊,那不是你捉给我的吗?我要把他们带回宫里,养在荷花池里每天去看他们。”
苍临转头看他,半晌点了点头头:“好,我知道了。”
伏玉偏头看他:“知道什么?”
“知道这几条鱼对你很重要,我会帮你。”苍临面无表情地回完,抬头朝前方看了一眼,“天快黑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伏玉抬起头,夕阳将天边勾勒出一道金边,他侧过头,觉得这金色似乎蔓延到苍临身上,使他原本就微长的眼睫也被染成了金色。
苍临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怎么?”
伏玉晃了晃脑袋,脚下的步伐快了起来:“没什么,我们快点走吧。”
“好。”
两个人走到营地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营地里已经燃起篝火,这对伏玉来说倒是很新鲜,忍不住东瞧瞧西望望,步伐就慢了下来。苍临没有多言,也慢下了脚步走到他身侧。
还没走多远,伏玉突然停了下来,他整个人几乎是本能地挡在苍临面前,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低声道:“姑丈。”
陈原微挑眉,视线落在他脸上:“陛下这是出去了?”
伏玉忙道:“就在营地周围转了转。”说着他回头远远地指了指,“朕知道这里是荒郊野外,不会到处乱跑的,况且荀大人一直跟着呢。”
陈原勾了下唇角,微抬头,余光落在伏玉身后,在苍临脸上稍作停留,然后慢慢向下,落到他手里的瓦罐上:“那是什么?”
伏玉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紧张,他先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扫量了一下陈原的表情,但是陈原面上依旧挂着常见的浅笑,看不出他的情绪,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几条小鱼,捉着玩的。”
“哦?”陈原语气微上扬,但依旧无法分辨出情绪。
伏玉将手缩在衣袖里,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跟陈原如此直接接触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只能微垂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原看了伏玉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摆了摆手:“时候不早了,陛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毕竟明日还要晨起参加围猎。”说完他拍了拍伏玉的肩膀,“毕竟出门前长公主可是一再提醒我照顾好陛下。”
提及伏芷,伏玉的表情轻松了一点,他抬起头,朝着陈原道:“劳烦姑母挂念了。那朕先回去了。”说完,他伸手扯了扯苍临的衣襟,拉着他快步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直到进了帐门,伏玉才放开手,长长松了口气。苍临将一直捧在手里的瓦罐放下,低头看见那几条小鱼还游的欢快,才回头看向伏玉,“你很怕陈原?”
伏玉仰面倒在床榻上,随手拉过被子挡在自己脸上,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陈原那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脸上明明挂着笑,下一刻却可能抬手杀个人。所以面对他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警惕。”说到这里,他将被子拉了下来,坐直了身体看着苍临,“你不怕他吗,上次明明……”
“那是上次。”苍临微垂下眼帘,“这种事儿不会再发生了。”他一夜夜不辞辛苦的习武就是为了那一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哪怕他现在还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陈原,但也不会再允许自己像那日一般被人捏在掌心,一点都不能反抗。
伏玉坐在榻上一只手撑着下颌,歪着脑袋打量了苍临一会:“我总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苍临收敛了刚刚流露到眼底的情绪,瞥了伏玉一眼:“一会喝起药来你就会发现,其实都一样了。”
伏玉愣了一下,仰面又倒回了榻上,捂着自己的脸小声道:“我好累啊,想睡了。”
苍临笑了一下,笑意在脸上短暂停留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他漫不经心地脱去身上还潮湿的衣服,随手丢在一边,“那我煮好了药叫你。”
伏玉从指缝里看见他换衣服,这才想起来这人刚刚在溪水里泡了大半天,浑身都湿透了,又穿着湿衣服陪自己走了一路,心底隐隐地升起了一点类似愧疚的感觉,手脚并用地从榻上爬了下来,顺手找了件外袍递给苍临:“嗯,我又不困了,陪你一起煎药吧。”
苍临知道他的小心思,接过他手里的外袍穿到身上,由着这人跟着自己一起到了帐外。
虽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营地里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守夜的侍卫绕着营帐来回穿梭,不远处甚至还燃起了一个篝火,一小队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那那些毕竟与这两个少年没什么关系,伏玉只抬眼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