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雪松微微挣扎了,他睁开眼,想说些什麽。
“姨……唔!”
奇怪的表情,奇怪的动作,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变得不象是罗雪松认识的人了。
他喘着气,脸上好像想做出什麽样子,可是罗雪松见到的,却是一张恶心的脸。
手挥舞着,脚踢着,罗雪松感觉他必须做点什麽来逃脱目前的状况。
可是,他逃不了,手脚被压制了,还是小孩子的罗雪松衹能眼睁睁地看着一直温柔对待自己和妹妹的姨丈扒开自己的衣服,脱下他的裤子,然后……
姨丈已经不再是姨丈了。
撕心裂肺般的痛苦从下身传递到脑,被无法言语的悲伤侵占了心脏的罗雪松听到的,衹有窗边一直滴个不停的雨声。
“滴答……滴答……”
全世界都消失了,罗雪松这么觉得。
他在没有人听到的冰冷雨夜里,再一次被世界抛弃了。
我爲什麽要受这种痛苦?罗雪松在晕过去之前,含着泪,问已经抛下他的妈妈。
醒过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雪松,你没事吧?”一张让人恐惧的脸出现在床边。
罗雪松吓得爬下床,想要逃走。
“怎么了,雪松,发烧太过,意识模糊吗?”
别过来!你别过来!
“乖孩子,我是你姨丈,是我供你和雪梅读书吃饭的。”
雪梅?对,雪梅!雪梅在哪里?雪梅在哪里!
“放心,雪梅很好,她不是跟你阿姨在你外婆家住么?你看,难得老人家这么喜欢你妹妹,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你……可要努力在他们回来之前康复哦。”
康复?我爲什麽会在这里?我爲什麽需要康复?
“你乖乖的,就什麽事都没有。我会赚钱,给你和你妹妹上学,给你们买衣服,给你们住,给你们吃。放心放心,我一向最疼你们了,你阿姨也交代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所以啊,你要记住,你是发烧才住院的,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知道吗?你听话,就什麽事都没有,你没事,雪梅也会没事。”
……
雪梅会没事……
我衹有听话,雪梅才会没事……
昨晚什麽事都没有……
我发烧了……
“对,真聪明,雪松你真是乖。来,听话,在床上躺好养病,姨丈现在去和医生谈下,你要乖乖听话。”
说完,人离开,空荡荡的病房里,衹有一个脸色苍白,全身上下透着憔悴的瘦弱小男孩。
爸爸妈妈不见了,他们说过,我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
我是哥哥,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一个星期后,阿姨带着雪梅回家,得知罗雪松生病住院,气得大骂了隐瞒的姨丈一顿。
“雪松,阿姨在这里,没事了吧?”
阿姨脸上有着真切的担忧与心疼,罗雪松明白,阿姨真心爱着他和妹妹。
“阿姨,”轻轻勾出一个虚弱的笑,“我没事,你放心吧。”
从此,罗雪松学会了怎么说谎。
可是,埋藏在心底的痛与恐惧无论怎么伪装,怎么也掩盖不了。
他已经无法在雨夜里安睡了,冬天的雨更让他回忆起那种令人战栗的冰冷。爲了不让任何人发现,他躲在房间里,咬着牙,把所有的所有都藏在黑暗中。
尽管如此,他还是戒备着,一边笑眯眯地说谎,一边担忧害怕,他想要保护雪梅。
衹是,防备了那么久,在再一个的冬天里,在他午睡的时间里,在阿姨带着妹妹出门去拜访好朋友的空闲里,在不知不觉又滴落而下的冰冷小雨里,他睁开眼的瞬间,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时候了……
罗雪松已经再也没办法接近人类了,他用所有的懂事,所有的表情,所有自己能够利用的所有,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安静、没有任何人靠近自己的堡垒。
他害怕这个世界。
☆、36
听话的言行举止,懂事的做事风格,乖巧的笑脸,罗雪松已经对怎么与别人划出一条模糊而又清晰的界限得心应手。没有争吵,没有火花,没有交集,没有活力,罗雪松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这样子了。
可是,大片大片的火热,碎成千万片的生命的美丽拥进他的眼睛里,刺入他的心脏——他无法自拔地爱上那幅画,他蓦地发现原来世界很美,美到让人心醉。
是偶然也好,是故意也罢,罗雪松常驻足在那幅画的前面,他仿佛聆听到自己孤寂的灵魂在对自己呼喊——他渴望着,非常渴望着。
但他忽视。
然而,罗雪松怎么也没想到,他放弃了,他的执着却让他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喂,你很喜欢这幅画?”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画的画,我从没想过自己的画居然能够让人这么喜欢。”
“我叫康耀辰,2年2班,你呢?”
啊,原来是这样,原来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喜欢”是这个。
……
那就扔了吧,这不该属于我,也不能给他——这必须扔掉,扔得远远的,扔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
亲吻也好,温柔也好,什麽都好,罗雪松不敢要,也不敢让他给,他要逃跑,他明明很擅长逃跑了。但是,有谁逃得过太阳的追逐?又有谁能抗拒?
“没事了,雪松,乖。”
“雪松,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现在开始,你要仔细听我的琴声,我所有的曲子,都是为你弹的。”
罗雪松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