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时时都有这样的勇气的,放在明天,就算是让她直接和许末碰了面,她也估计没有胆子从他嘴里问问池余晚的近况了。很多时候,人做事就是血气上涌到脑顶,不顾一切地去做什么,就算后来的后果是自己承受不住的,可是无法否认,在那一刻,心里真的很过瘾。
许眠季好几年来第一次心跳加速,就这么熄灭了。
只是没想到许末会自己找上门来。
“大明星好像是第二次住到我所在的医院了吧?也算是莫名有缘分了。”男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笑得人畜无害。
许眠季掀了掀眼皮,心里早没有了昨天晚上那种惊喜,她也笑了起来,“我们还都姓许呢,不是更有缘分吗?”
许末在她空荡荡的vip病房里走了一圈,脑子里转了转,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继续坐到了许眠季病床旁的椅子上,“我就是听说你又住院了,过来看看而已。”
许眠季嗯了一声。
许末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又揉了揉鼻子,“行了,看也看完了,我还是先回去工作了。”
许眠季这次没有立马嗯,她抬眼看了许末一眼,心里有一堆问题想问,此刻看着许末的脸,却又是全部都问不出口了。
她没有背叛那段感情,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怯懦才对。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了,很多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再这样随心所欲,受伤的也只能是池余晚。
末了,她淡淡一笑,“许医生再见。”
许末看着许眠季,这个女人和电视上看起来没两样,长相j-i,ng致,浑身透着股吸引人的气质,光是躺在那张惨白的病床上都能让人生出一些心动来。
他慢慢也能理解池余晚那死去活来的爱背后的原因了。
他给了许眠季机会,只是她没有接住。池余晚现在已经到了治疗的最后一个阶段,基本上是只能记住当天发生的事,隔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的状态是好的,维多利亚已经把她记忆里关于许眠季的全部抹去了,这个时候许眠季如果抓紧机会去见她一面还是可以的,反正第二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是许眠季拒绝了。
许末深深思考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见那一面有什么意义呢?都已经不记得了,去看看自己失忆的爱人上演一出悲情剧吗?
他终究是和锦泽一起踏上了接池余晚回国的路。
去的时候池余晚看起来又比几个月前好了很多,性格已经活泼了很多,身上那股淡淡的忧伤也已经不见了。
她穿着一件改良的旗袍,长发披肩,粉色的布料衬在身上显得格外娇俏。
许末和锦泽都有种错觉,以前的池余晚,回来了。
“锦泽,许末,宋太太说你们是怕我一个人坐飞机出事特意来接我的,是吗?”池余晚手上还拎着浇水的那个水壶,看着两个男人笑得都有些直不起腰来,“你们也太逗了吧,我都几岁了?居然还怕我出这种事。”
许末勾勾嘴角,不拿白眼对着他的池余晚真是太可爱了,“坐飞机风险大。”
说着,几个人一起进了屋,池余晚的行李箱都已经收好了,正放在客厅里。
许末把池余晚拉去了厨房,一边帮珊娜切着水果,一边试探着看看池余晚的恢复情况,“回国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还没想好呢。”池余晚伸长手来拿他切好的水果,“我想去跑娱乐新闻那一块,以前做的社会新闻是在太累人了,倒不如去挖挖明星的隐私好玩。”
许末刀锋一偏,干笑起来,“……这样啊。”
“不过说真的,我最近总是会头痛,你说是不是抑郁症的后遗症啊?”池余晚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脸上的微笑淡了一些,“要是让我爸妈知道我被这个病折磨了这么久,该是会心疼死吧。”
“现在不是治好了么,瞎想什么?”许末看了看池余晚,问了句,“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得抑郁症吗?”
为什么?
池余晚去回忆那好几年之前的事,最后摇了摇头,“就是压力太大了吧,我又不肯吃药治疗,就越来越严重了——话说你不是给我治了吗?最后还把我送到这里来疗养,你干嘛问我这种问题?”
许末总算松了一口气,垂着的头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他鼻子一酸,这样的池余晚远没有从前那个没有生气的让他觉得熟悉和亲近,可是他知道,这样重生的池余晚,是没有许眠季参与人生的池余晚,是本该就有的、一个健康快乐的池余晚。
他心里复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那边宋太太和锦泽相对而坐,厨房里的声音还是能细微听见一些,锦泽心里忽地一慌。
“是的,她该忘的都忘了,不该记住的,也忘了。”宋太太意有所指,还是把话说明白了,“你们那莫须有的婚姻,我没有告诉她。你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还有些联系的前男友而已。如果你真的无法忘掉她,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她,而不是钻她生病的空子给她暗示什么。”
锦泽那些不干净的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抬起头想辩解什么,却看见池余晚已经和许末端着菜出来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池余晚都重生了,他也该接受这个事实,然后满怀期待地去看他们的以后了。
饭吃到一半,池余晚突然毫无征兆地流泪了,她自己一愣,悄悄把眼泪擦掉了,权当这又是个后遗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