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时的仆役、婆子迎了上来。
快进城的时候,在京郊一个叫“五里亭”的地方,她们被换上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后来在城里大街上踯躅了半天。直到黄昏时分,一行人才到达齐府门口。
这时,有位着装考究的婆子,带了一群着红戴翠的媳妇和丫鬟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路上辛苦了,太夫人刚才都还在念叨着。说等你们到了,她们才正式开席呢!姑娘快快跟奴婢们进去。”说着,她伸出手来,。
舒眉受宠若惊,回头望了一眼施嬷嬷。后者嘴角带着笑意,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小姑娘敛起脸上的异色,把手伸过去,搭上那仆妇手背,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那婆子眼角带着笑意,忙不迭地回道:“老奴娘家姓沈,如今在太夫人的上房当差。”
舒眉以沈嬷嬷呼之。
双方寒暄了几句,由两名提着灯笼的小丫鬟引路,迈步跨入了旁边的侧门。
沈嬷嬷一众仆妇,领着她们一路向前。过了垂花门,就有几位粗壮的婆子,抬了一顶软轿过来了。舒眉见状上前钻了进去。被她们一路抬着,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后花园,辗转来到齐太夫人所居的院子——霁月堂门口。
“请文姑娘下轿吧!太夫人在里面等着呢!”沈嬷嬷的声音重新响起。接着,轿帘就被人撩开了。
舒眉深吸了一口气,钻了出来。她不由抬眸一望,发现此处是道月形圆门。她扶了旁边丫鬟的手,跟着前面引路的沈嬷嬷,一路经过穿堂,踏上正屋前面的台阶。
接着,她看见一大群媳妇丫鬟,等候在门口。舒眉被簇拥着进厅堂的瞬间,屋内原本喧阗的场面,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是文家的丫头吗?过来,到老身这里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
舒眉慢慢抬起头,看清了太夫人晏氏的样子:满头的银丝,梳成一个圆髻。插着两根古朴的簪子,勒住发际的抹额,中间镶着一块碧玉。穿了一身棕色五蝠妆花褙子,黑色马面裙,长得很是慈眉善目,脸上的褶皱,仿若岁月的年轮。
舒眉挺直腰杆,朝罗汉床那边挪了过去。然后,她按施嬷嬷之前的交待,走到炕前地毯上,扑嗵一声跪下,跟老人家磕头行礼,嘴里说了一些吉祥话。
老妇搭了旁边媳妇的手,从炕上起身下了地。一把将舒眉扶了起来,朝旁边几名媳妇埋怨道:“你们瞧瞧这孩子,不知打哪儿学的这么多礼节。又不是过年过节的,磕什么头啊?!”
旁边一女眷赔笑道:“老祖宗一大把年纪了,小孩子磕几个头,值不得什么。”
舒眉从垂眸的余光里望去,那妇人年过三旬的样子。眉眼间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观之让人觉得可亲。
对面另一位年纪稍长的贵妇接口道:“弟妹怎么当人家姨母的?甥女来了,也不说提前出去招呼。愣是喜欢到老祖宗跟前凑热闹。”
舒眉听闻此言,面露出讶然之色,扭头望向先前发话的妇人。对方朝她微微颔首,舒眉回以腼腆的一笑。
那妇人这才回应刚才打趣她的话:“大嫂可真是冤枉我了!听说舒儿顺利进京了,我是既欢喜又伤怀。先前听说接她的船只,在扬州遇到了风浪,大伙急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人好不容易平安无事了,自然巴不得早些见到她。可老祖宗也为她担心多日了,自然得让她先给母亲磕头不是?!”
那位被称为“大嫂”的贵妇,接过她的话头,跟晏老太君抱怨起来:“母亲您瞧三弟妹那张嘴,打趣她一句,马上劈里啪拉回了一堆。知道的,体谅她亲人久别重逢,按捺不住兴奋之情。不晓得的,还以为三弟妹一下转了性,闷葫芦成了碎嘴八哥。”
“母亲,您看看大嫂,就知道埋汰妯娌!”齐三夫人跟着也笑了起来。
晏老太君将舒眉搂在怀里,笑呵呵地调解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有孝心,喜欢在老人家跟前耍宝彩衣娱亲。也不看看自个儿,都是可以当祖母的人了。有小辈在场,还这般闹腾。呵呵……”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虽然时至秋日,舒眉还是感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最后,还是旁边伺候的年轻媳妇,终结了这场奇特的开场白。她见太夫人都发了话,忙顺着杆子往上爬:“文家妹子还饿着肚子呢!咱们赶紧入席吧?!”
一众人这才在丫鬟媳妇的伺候下上了桌。
晏老太君挨个给客人介绍:“这是你大房的伯母郑氏。”
舒眉忙起身给国公夫人行礼,郑氏转身从旁边丫鬟捧着的描金匣子中,取出一对白玉须虾镯,送给小辈当见面礼。
然后,郑氏转身对三夫人笑道:“你们姨甥俩,不需要别人介绍了吧?”
三夫人齐施氏拉着舒眉的手,跟她嘘寒问暖了一番。最后,轮到刚才打圆场,请大家入席的那位少妇。
郑氏在一旁介绍:“这是屹儿媳妇,称呼她作屹大嫂子即可。”舒眉这才明白过来,这便是世子夫人高氏了。
她抬眼望去:这高氏生得十分清华,薄唇尖颌,标准的瓜子脸。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妇。颧骨生得有些突出,不仅没影响她的容色,反而添了几分味道。尤其,一双眼睛眯起来的时候,不怒自威,颇有气势。
来京的路上,施嬷嬷想尽办法,从莫管事贴身小厮曲庚口中,打听了不少关于国公府内院的事。自是知道,齐府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