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过去,金宝瞧见她,一愣,旋即把头仰得高了些,问道:“青苗今日有空到我们这里来?店里生意不忙?”
青苗觉得这话有深意,愈发认定指使闹事的人是牛夫人,遂道:“店里生意实在太忙碌,我们二少夫人只好又雇了两个人,倒让我闲了下来,便来寻袁六哥说说话儿。”
她这一声袁六哥叫得亲热,金宝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故意问道:“怎么,你又来找袁六哥借厨房?你上回累得他被我们夫人骂了一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袁六被骂的事,青苗却是头一回听说,怔怔问袁六:“真的?”
袁六摆了摆手,道:“也没甚么,只是说了我两句,你别往心里去。”
青苗听了,愈发想与袁六说话,便道:“袁六哥,借一步说话。”
金宝在旁听了,酸溜溜道:“有甚么话,非要背着人讲,难不成是有信物相赠?”
青苗恼火她这态度,顶道:“就是送信物,怎地?”
金宝恨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扭身离去。青苗向袁六笑道:“她走了正好,免得咱们挪步。”
袁六担忧道:“金宝可是我们夫人面前的红人,你不怕得罪她?”
青苗奇道:“我又不是你们杨家人,她再红,与我何干?”说完忽地叫了一声,问道:“袁六哥,我没带累你罢?”
袁六摇了摇头,道:“不妨,你来寻我,有甚么事?”
青苗扯了个谎,道:“我们酒店生意太好,店面不够用,二少夫人就想扩一扩,却无奈本金不够,因此想向牛夫人借钱,她不知牛夫人大方与否,便遣我来打听一番。”
袁六道:“这个只怕是难的。”
青苗问道:“怎么个难法?是牛夫人小气,还是她想自己开店?”
袁六一惊:“你怎么……”
青苗立时了然,脸上却装出不解,问道:“袁六哥,我不过随口一问,你怎地如此惊讶?”
袁六这才觉出自己失态,忙掩饰道:“我们夫人是有些小气,但却不许人讲,我是看你口无遮拦说出来,这才吃了一惊。”
青苗一笑,也不辩驳,道:“既是她小气,定然不肯借钱的,我且回去报与二少夫人知晓。”
青苗回到家中,在里间寻到林依,先嘀咕道:“没想到杨家的人,都是两副面孔,金宝是,连袁六也是。”
林依奇道:“何出此言?”
青苗将金宝讲的那些话复述一遍,林依还不相信,道:“我们在杨家住着时,金宝服侍得极尽心的,从未讲过过火的话。”
青苗嗤道:“她在主人面前一副嘴脸,下人面前又是一副嘴脸。”
这样的人倒也很多,林依劝她想开些,又问:“你不是去向袁六打探消息的,结果如何?”
青苗道:“袁六也是双面人,平日待我不错,真向他打听起消息来,甚么都不说,还是不小心讲溜了嘴,才叫我晓得了详细——指使闹事的人,肯定就是牛夫人没错。”
林依倒觉得袁六的行为无可否非,毕竟对于一个下人来说,还有甚么比忠诚更重要呢?青苗听了林依的解释,连连点头,道:“二少夫人说的是,若换作他来向我打听消息,我也是不肯讲的。”
林依将面前的账本拍了拍,长叹一口气:“就算晓得了又如何,拿她无法。”
青苗义愤填膺:“怎么没法,拿她去见官。”
林依问道:“你可有证据?”
青苗愣住,旋即道:“二少爷可是个官……”她说着说着,气势弱了下去,叹道:“若二少爷是在开封府衙门当差就好了。”
林依被她逗笑起来,道:“就算二少爷在衙门当差,也不能以权谋私呀。”
青苗想了想,道:“若真想报复牛夫人,法子多得是,咱们且等两天,待她的新酒店开起来,我也去砸场子。”
林依本想劝她两句,但一想,青苗的性子,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到牛夫人的店开起来,兴许她早就过了冲动期了。她这回却是想错了,牛夫人的动作奇快无比,下午就听见上街做工归来,路过盖饭店的肖嫂子称,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酒店,也是专招待娘子们,那店装修豪华,宾客盈门,比起张家脚店的生意来,好过许多倍。
牛夫人的动作竟这样快,林依很是吃惊,她断定,牛夫人的店,肯定是在闹事前就谋划好了,只等闹完事,张家脚店的生意一惨淡,她的店就开张,正好把张家脚店流失的客源拉过去。
正想着,王翰林夫人自店前经过,林依忙打招呼道:“王翰林夫人好久不见,进来坐坐?”
王翰林夫人柔柔一笑:“不是我不照顾你家生意,只是听说你家常有人上门闹事,我可受不起惊吓。”
林依眼睁睁瞧着王翰林夫人出巷子上了轿,想必是朝杨家新店去了。她气恼非常,忿忿朝柜台里坐了。过了一时,有一娘子进门,林依认出,是最爱体验官宦夫人生活中的一位,忙上前招呼,不料那娘子在店内环顾一圈,扭头就走,口中抱怨:“裁缝娘子骗我,说这里来了官宦夫人,哪里有人影子?”
有人在外面高喊:“不是我骗你,是你寻错了地方,有官宦夫人的店,在巷子那边。”
林依强压怒气,正欲回到柜台,有名小厮上门,递过一张帖子,道:“我们家酒店开张,请林夫人赏脸。”
林依见他认得自己,猜到是杨家人,打开帖子一看,果然是牛夫人请她去自家新开的酒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