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珠圆玉润, 在夜中格外动人。
越子临琵琶果然放下了琵琶。
凌无悔拿起了剑,预备着越子临来就和她来一场生死之战。
只不过她等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又睡着了,越子临还是没来。
凌无悔推开房门,见院中仍垂手立着一堆人, 道:“越子临如何了?”
连嬅答道:“越左使说没见过烽火,想去看看热闹。”
这由头敷衍得紧,凌无悔都被气笑了,可依照越子临的性子,似乎真的能做出去看烽火的事情,不过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连嬅身上。
“你又来了。”她笑盈盈地说:“想我了?”
连嬅道:“属下不敢。”
人性子里总是有点犯贱在里头的,旁人喜欢自己时便倚仗喜欢无所不为,不喜欢时便上赶着做出难得情深。
不过凌无悔不是那样的人,她很清楚。
这女人,定然是有别的目的。
连嬅而今无权无势,一文不名,又无什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的本事,能让凌无悔惦念的也只有……
账本?
……
一剑封喉。
段长歌的剑术未必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杀人最快的。
在战场上,过多的花架子只会让人死得很惨,因为他们要应对的是千军万马,而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
战事吃紧,不知为何,少帅频频向后退去,直至到了城墙上。
这是漳州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城破,那么大齐的北门便彻底打开。
“千夫长!”一军士满脸焦黑,混杂着鲜血,哑声道:“还要退多久!?”
千夫长搂着身旁人的脖子,一把折断了,将他身上的刀抽出来,道:“不知!”
周遭太吵,不大声吼根本听不见。
“是元帅的意思,我们只需听着……”
军士的声音骤然厉了起来,混杂在风中,分外苍凉,“可这漳州,是大齐的门户啊!”
漳州乃大齐北门,破之,则如破门而入。
“退!退!退!”
“还要退到哪里去?!”
还有哪里可退!
可他们到底与段思之南征北战多年,咬着牙后退。
远处,椒兰宝车中,一少女以手撑着下巴,听着探子来报,百无聊赖道:“这段思之不过如此。”
她许是觉得无聊,便将之前所看的论战与兵法拿了出来,随手翻了几页,道:“屡立奇功?本君便说这不过是话本册子中的东西,于君曳竟还要本君细读,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懦夫罢了。”
她将书随手扔到火盆中,不多时便被碳火贪婪地吞噬了。
“这样东西,看着有什么意思?”
侍从欲拦,却被少女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君上,若是被侯爷知道了……”
“他知道了自有本君呢,有什么要进?”少女用手勾着桌子上镶着血一般艳红的玛瑙的金丝短刀玩,“本君是君还是他是君?这西凉究竟谁做主?”
这小皇帝不到十六,却已经对她那百战侯叔叔的专权不满至极。
“自然是君上做主。”一滴汗,顺着女人的额头落下。
“既然如此,怕他知道这样的话便不要再提了。”她冷笑一声,“怕?本君需怕什么?”
“是。”
……
兵临城下,不过百丈之处,那黑旗下的男人便是于君曳。
百战侯。
等了一夜,从城外荒郊退到城内,终于等来了西凉大军聚集。
少帅银甲月下熠熠,突然高声道:“放箭!”
数万支燃火的箭划破夜空,宛若荧惑守心——不祥之兆。
惨叫声不绝于耳,有顺着墙梯爬上来的被上面守城的军士用短刀利落地割喉。
短刀嵌入铠甲再拔不出便用长剑,若是长剑也断了,可用断剑,或与之同坠而死。
段长歌利落地将短刀c-h-a入一人的喉咙,又拔出,血却未曾沾衣。
那燃火的箭上并非只是火油,还有硝石与火—药。
箭筒中空,内里装得便是填好的黑—火—药。
火—药炸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r_ou_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格外诡异。
这次喊退了换了人。
长剑拔出,段长歌身后火光耀眼,“整队,追!”
隔着一条敏河,少女在车上看到了扬起的尘土与奔回的人马,撇了撇嘴,道:“还百战侯呢,不过如此。”
哪有这样说话的?
侍从听得嘴里发苦,心道怎么摊了这么个祖宗,提醒道:“君上,那是西凉的军队。”
少女不解其意,直接从字面上回答了,道:“本君自然知道,那么大个于君二字,本君难道看不清吗?”
“君上,臣不是……”
“你好吵啊,闭嘴。”少女道。
侍从只得闭嘴。
少女摸着下巴,道:“不过于君曳虽然老了,打仗却是一等一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计了呢?”
侍从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话。
少女蹙着眉,道:“我听说段思之遇刺,又舟车劳顿,身体一直都没恢复,他不会也觉得是少帅指挥,便掉以轻心了吧。”
于君曳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一直谨慎,只不过段长歌与段思之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他与段思之斗了近十年,互相把对方的战术摸透,却不曾想这次迎敌的却是少帅。
青年浮躁,先是贸然出城,而后又被击退,节节败退,他确实觉得这少帅不过赵括之流,空有名望,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