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0月7日,一篇不足百字的消息本市第一家个体经营的悦宾饭馆今天开业在京城晚报头版出现。
记者描述了这家位于“翠花胡同”只有二十五平方米的空间,四张圆桌,十六把长凳的小饭馆。
在9月30日开门营业第一天,等在门外的顾客就排到胡同口,一天接待了不下二百个客人的热闹情景。
第二天,京城晚报在头版又刊登了一篇新闻特写——“尝尝看”笑语满堂。
记者以亲历其中的真实感受,对悦宾饭馆的经营情况进行了更为细致地描写。
晚报同时配发言论尝尝看,好!。
就这两篇连续报道,一下子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京城第一家私营饭馆开张的消息,就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一颗巨石,引发了中外记者和京城百姓的持续关注。
外国人甚至把这件事定义为改革中的标志性事件。
这不但让悦宾饭馆从此声名大振,四方的顾客慕名而来。
还有不少人从此受到启发和触动,不断加入到兴办私营饭馆的行列中。
据京城工商部门的数据显示,从1980年到1983年间,京城的饭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了上万家。
而悦宾饭馆的老板的郭培基、刘桂仙夫妇俩,不但从此彻底解决了家里两个儿子返城回来找不着工作的问题。
也幸运地成为了被七十七个外国媒体轮流报道过,被市长接见过的改革典型。
而且率先成为京城那少数先富起来的人。
那么这家饭馆的买卖,当时火到什么程度呢?
许多年之后,已然年迈的饭馆老板刘桂仙在上电视节目时,是这么回忆的。
她说自己第一天亲眼目睹买了四只鸭子三十六块钱的本儿,是怎么变成了八十多块钱的。
净赚四十多块啊,几乎让她一宿就没睡好。
第二天,她就又去买了七只鸭子。
此后,每日进货的数量只多不少。
而且这外国人也好个新鲜劲儿。
她的小饭馆经过外国记者采访,很快就有外国人来订餐,还要每人十块钱标准的桌席。
可当年的物价是个什么样啊?。
哪怕大虾、鳝鱼、王八,全挑好的上,也达不到一半的成本啊。
特别是对于一家四口用自己的房子开的小饭馆来说,既没有人工成本也没有房租成本。
那这利润是多是少,就请各位自己掂量吧。
这就是先吃螃蟹的好处,这就是顶上了“第一”桂冠的红利啊。
于此同理,宁卫民这小子除了脑子活、胆子大、敢想敢干以外,他还有充分的商业经验和超前的见识。
在这样一个社会刚刚开始转型,市场经济还处于起步阶段的年代。
他这些特质都是这个年代的人普遍缺少的。
因此作为京城吃“信息业务”这碗饭的第一人,宁卫民的创富行为一样占尽了先机,自然就能获得巨大的成功。
甚至由于干的是偏门,他所获取的利润,挣钱的方式,也远比当个饭馆老板更划算、更舒服。
至于说到节后的具体情况,那还真跟他琢磨的差不多。
正因为手里有了现代青年这本杂志当范例,他再去跑广告业务就容易多了。
一些规模不算大的冷门刊物的杂志社,态度果然松动了。
散文和词刊两本杂志,就答应为他刊登广告。
这样等于十月份就有了三家杂志社,为他的业务在全国的大江南北做推广。
只不过人家的要求是必须一连做三期才行。
那么两家加一起是差不多得交八百块,也就意味着宁卫民需要承担较大的资金压力。
他大致算了算,自己从古四儿几个身上收回来二百六。
再加上前后收到了六十多封信,敛在一起有三百二三的。
而自己刚到手的一个月工资,还得用来保证日常开销。
那么他手里其实能动的钱也就不到六百。
可好就好在,家里这边还不断有信寄过来,这业务变现能力很强,变现速度很快。
真把广告打出去,恐怕用不了几天就能填上这个窟窿,
也就是说,他只把备着趟鬼市的钱拿出来暂且周转一下也就成了。
于是这次他没犹豫,不但干净利落脆地把这钱掏了。
而且还专门利用职务之便,以一个杜撰的人名“古岳”的身份。
用每天六元的价格,包下了重文门旅馆的302房间,作为能够摆在明面上的收信地址。
只是一个月就又多了一百八啊。
这是个什么概念?
那就是相当于米晓冉或是宁卫民的仨月的工资呢。
为此,米晓冉是大吃一惊啊,彻底刷新了对宁卫民的认知。
因为自打她懂事儿以来,就没见过身边有一个人能干这样的傻事,愿意白白扔掉这么一大笔钱的。
是,有了这个地址,她代宁卫民收信是免得为难了,几乎变成了可以光明正大的事儿。
可问题是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一百八啊,真有这个必要吗?
这笔钱如果能留手里,买什么不行啊?
所以她实心实意的劝过宁卫民。
说自己可以小心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倒是很替宁卫民担心,怕他万一租了房间,要是来信的人没那么多又该怎么办?
没想到宁卫民压根没含糊,对她说,“你就甭杞人忧天了,我心里有谱。你想啊,每天只要有一封信,旅馆钱就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