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娇进门,就见刘灵毓一个人坐在桌边上喝茶,不由好奇道:“你二爹爹呢?”
刘灵毓道:“帮我改衣裳去了。”
宁棠娇进屋打量道:“这便是你的闺房?”
刘灵毓道:“让殿下见笑了。”
宁棠娇道:“我喜欢得很。”的确喜欢得很,虽布置得不甚华丽,却很雅致,让人一进房屋便可感觉到其主人是位心宽广、气度雍容的翩翩美男子。她想着,不由朝刘灵毓偷瞄了一眼。
刘灵毓看着屏风故作不知。
宁棠娇的脑袋往屏风后探了探,道:“你的床是什么样的?”
刘灵毓微惊,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笑道:“床还有什么样,自然是一个样的。”
宁棠娇道:“或许你的格外香!”
刘灵毓想到屏风里头还藏着个人,脸上发窘,轻声道:“胡闹。”
宁棠娇惊愕地看了他一眼。成亲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斥责她,虽然口气更似撒娇,却让人由衷感到亲近。就是那种从相亲的试探阶段过渡到男女朋友交往的磨合阶段。她笑着牵了他的手道:“好吧,不看便不看。将军说午膳好了,我们去前堂吧。”
刘灵毓任由她牵着,领出屋时,忍不住朝里看了眼,正好严能静探出头来,四目相对,都有些各自的意味在里头,却是一言难尽了。
刘文英和文侧夫显然私底下已经有过交流,对刘灵毓在芙蓉王府的景况有所了解,更知道宁棠娇之前并未纳侍,因此对她的态度较之之前更为和善。
宁棠娇本就陪着小心,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其乐融融。
午后,文侧夫开始张罗回礼。他原先没想到宁棠娇会带来这么多礼物,之前预备的相较之下太过寒酸,只好急急忙忙地从库房里另找一些东西添置,这么一张罗便到了傍晚。等他们把东西送上车,便到了离别之时。
刘灵毓自小从军,对离家并无痛哭流涕难舍难分恩之情,只是想到从此之后,他代表的便不再是刘府而是芙蓉王府,心中难免有几分怅然。
送别后,宁棠娇问金花,“回去要乘鹿?”
金花道:“这倒没什么讲究。”
宁棠娇手脚并用地爬到车厢里去了。
回王府之后,他们并没有太多风花雪月的时间,只因翌日一早,宁棠娇须带着刘灵毓一道上早朝谢恩。
宁棠娇一想到面对那些牛鬼蛇神就头大,可惜这里婚假太短,竟只有三天,莫说出国度蜜月,竟逛街都没机会。她又想到于清秋之前给自己分析的情势以及……昨日楚荷花所言。
她心里头始终不踏实,用过晚膳之后,犹豫良久,还是找了于清秋来书房。
于清秋似早有所料,一见她便道:“我已请兵部尚书代为向刘将军进言,想必明日早朝,刘将军便会主动提出换防之事。”
宁棠娇眼睛一跳,沉色道:“谁许你自作主张?”
于清秋道:“殿下。让刘将军自请换防于我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啊!这百利便是……”
“你不必说了。”宁棠娇摆手道,“你的那些说辞,除你之外,我应当是听得最多之人。”
于清秋道:“我句句出自肺腑。”
宁棠娇道:“于先生如何看宁棠娇?”
于清秋一怔,暗自思量她话中含义,半晌方道:“殿下自然是人中金凤,天纵英才,若非如此,于清秋又怎会心甘情愿投效旗下。”
宁棠娇道:“你投效我当真因为我这个人吗?”
“这是自然。”于清秋心中莫名感到不安。
宁棠娇道:“我原先也是如此以为,可现在又觉得,不像。”
于清秋变色道:“殿下此言何意?”
“我以前觉得于先生是位如梅花一般清高的世外高人,可如今才知,原来于先生的高并非高人之高,而是目标高远之高。”宁棠娇道,“于先生之所以弃宁棠姂投我旗下,并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势。自从我大病一场之后,府中清客散尽,谋士所剩无几,于先生留下是因为自以为可以成为我身边最得力的亲信,当芙蓉王上的芙蓉王!”
于清秋慌忙匍匐在地,“属下绝无此心。”
宁棠娇道:“但你开始并不敢将这个目的表露出来,一来是观望茉莉王是否会重新启用你,二来是试探我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为这两个目的,你整整花了一年时光。这一年时间里,茉莉王始终不曾重用你,你对她死心,又发现我当真对朝政不敢兴趣,所以才窥准机会出手,以撮合我与刘灵毓婚事为名,获取我的信任。”
于清秋面色大变,不发一言。
宁棠娇道:“之后,你更与牟春雨合谋,只因你失去茉莉王的支持后,想借皇太父的力量巩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可惜,我说要当逍遥王,这大大破坏了你的原定计划,因此你才这般气急败坏地翻脸。说穿了你算计来算计去并非为我芙蓉王府算计,而是为你自己算计,为你的功名利禄平步青云算计!于先生,本王说得可有错?”
于清秋淡然道:“殿下误会清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