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冬季里无月的夜晚,浓云低厚,故也难得见到星辰;天色格外的黑,就象有人用浓浓的黑墨涂满了整个天地一般。不过,要想看到完全黑暗而不见一点光,也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在某市一个叫三门区的地方。
深夜的三门区里,一般生活小区里的灯光早已熄灭,虽然没有天刚黑时满目是一家家窗里透出或洁白、或微黄的灯光,可这个时候,那作为城市基础照明设施的路灯是绝对会监守在岗位上的,在有相当人流和需要的道路上,几乎都能见到它们排列整齐的身影。对了,那些通宵营业的场所门口霓虹灯也一定还在神抖擞、姹紫嫣红地招摇。
接下来,把镜头放到三门区著名的某酒吧一条街道处,确切地说是这排酒吧的后门开设的巷道里。这里是难得没有路灯照顾的地方——就是有,那路灯也是白天摆着让人看的,十个里有九个因为各种原因损坏了,剩下一个也由于此处电压太低,路灯亮着也和没亮差不多,光线暗暗的。总之,这是一条地形复杂光线极其昏暗、与外表亮丽热闹的酒吧一条街仅有一排建筑物之隔的小巷道。
黑暗中,在这巷道建筑物的某处忽然发出“吱呀~~”的声音,一道形状方正的黑影展开来。摩擦下,有些年头已经略为锈蚀的铁门合页在停止了它嘶哑的呻吟,很快,力道不太重的一脚踹在了铁门的门懒上。紧接着,一名年轻人蒙头蒙脑、嘴里骂骂咧咧地从门后走出来,顺便还摇晃着想抽回卡在门栏上的脚。只可惜他这个动作做得并不顺利,在用力抽脚的过程中一发力,脚是抽回来了,鞋子仍然恋恋不舍地夹在了门栏上。
“##**¥¥”男人晦气吐出一串不雅的语言,没好气地弯下腰,伸手抓住鞋后跟,用力一拽,才把鞋子拽出来套回脚上。转身,抬脚,看架势好像又想对着门再踹一脚出出气,不过,他似乎很快又想起了上一脚的遭遇,及时把脚收了回来,改为用手捶门。
血之躯毕竟还是比不过冰冷坚硬的钢铁,哪怕这钢铁并不、而且还是有些年头开始生锈了的。所以黑暗中又传来一声短促的痛呼和接下来更加难听的三字经,年轻人甩着受创的右手,就着昏暗朦胧的光线向巷子外走了。
“呼……呼……我没醉,我不是废人,……我还喝,呕!”男人喘着气,不时扶着路灯柱子在那里干呕,喘上两口气了,又迈开大步继续向前走。白衬衫打底,羊毛衫外是卡其色西装外套,从打扮上瞧是很常见的上班白领。
不过此时他满身都是酒气,再结合现在出现的时间地点,一看就知道是刚从酒吧里潇洒结束、从人家后门出来。恩,喝得有些过头了,现在连走路都不稳当的样子,意识应该也模糊了吧?照这情况这路上有灯没灯对他来说都没差的,反正都看不清楚,一顿凭记忆的乱走。
路边垃圾桶里有一群老鼠在争食,毕竟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外面垃圾桶里没少有偷懒的服务员贪方便把处理剩下的食物随便扔这里,所以就把这些不讨人喜欢的东西一只只养得体肥膘壮、肚腹溜圆。再加上也没人来清理,就更助长了它们的嚣张,白天还好,晚上遇见连人都不避了。
男人晕头晕脑、一路七跌八撞地走来,四十多步路,看样子是他的极限了。终于走到这个垃圾桶旁边的时候,也不嫌臭,停下来扶住垃圾桶对着里面就是一顿好吐。
快乐的进食被打断,“酸雨”兜头,老鼠们胆子再大也被吓一跳,四下散逃。期间还不乏发出各种“吱吱”声,仿佛在控诉恶客的罪行。
“哇~~~哇~~~~~”声中,之前灌下肚的各种汤汤水水喷涌而出,一股酸臭混合着垃圾桶本身的臭味更加强烈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不甘心,我……没醉,喝!”男人吐完后,一手撑着垃圾桶,一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舞,那表情似哭似笑,最后含混不清的言语在黑夜中化作野兽般的悲鸣。
一双双小眼睛在暗处看着那个叫人类的东西在那里抱着它们的“餐桌”像疯子一样又叫又跳。不敢上去,万一不小心让那不清醒的家伙踩到了,医药费都没处报销去。可是,就这样放弃餐桌美食,又真让鼠不舍啊!还是等等吧,等他走了或者睡着了再上去享受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