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智跟随王渊从北门杀出,来到荒野处,不禁挥刀大喊:“畅快,如此杀贼,这辈子都值了!”
“点军!”王渊喝道。
朱聪和朱翔立即清点队伍,结果发现整整少了十二骑。
朱英顿时生气道:“任丘城外,咱们杀溃万余贼兵,都只死了一个。这次根本无人敢挡,怎的没了十二个?”
很正常,杀得兴起,还下马割脑袋,在街巷里掉队迷路了。
王渊让朱智吹响号角,又在原地等待片刻,陆续有自家骑兵归队。但最后还是差了两个,不知道是陷在城里,抑或已经从其他城门安全撤离。
全军牵马步行,朝着辎重队的方向而去。
那几百民夫被贼军哨骑袭击,死了好几十个,还有百余人不知所踪。幸亏伍廉德赶回及时,带领锦衣卫将敌方哨骑杀退,否则王渊的辎重队今天肯定完蛋。
反贼们更惨,大营粮草被烧,许多家属被烧死,现在已经吵成一团。
杨虎责怪刘六刘七和齐彦名军纪太差,不该攻下城池后连城门都不守。而后者也责怪杨虎没看好大营,导致被官军捅了老窝,现在只能靠临时抢来的粮食行军。
贼军分成两派,在静海县争执不休,最后各自占领一半县城,把城外的反贼全都拉进城里,免得再次被官军抽冷子袭击。
接下来将近一月,都没有什么战事可言。
王渊一路远远缀着,但都找不到突袭机会。贼寇散出一千轻骑当哨探,夜间也把守严密,显然已觉醒新的军事技能,在王渊的帮助下快速成长。
由于副总兵许泰追得很急,反贼在静海县休整一夜,便马不停蹄朝南逃窜。
沿途的青县和兴济县已有准备,试探性进攻无法打下来,反贼们便绕城而走,生怕被屁股后面的许泰撵上。
与此同时,由于边军被调入直隶,朝廷已经不再缺兵。
之前坐看反贼攻城,自己却按兵不动的参将宋振、戴仪,此刻全都被下狱听候发落。
每隔几日,王渊都能通过锦衣卫,接到前线各地战报。
然而,这些战报太垃圾,看了还不如不看。
明明自己紧跟着贼军主力,杨虎莫名其妙出现在山东,齐彦名莫名其妙出现在东光县,甚至刘六刘七又杀向了通州。
全是那些被打散的反贼,冒名顶替乱举旗号,反正乱七八糟到处都出现贼军。
朝廷大佬亦被搞昏头,但又不得不防。于是从山西、辽东、河南各处,再次调兵总计八千,杀向战报里有贼寇出没的地方。
九月,沧州被围。
王渊率众离城好几里,坐看反贼攻城。可惜没有望远镜,只能通过哨骑得知情况,否则这场攻防战肯定很有意思。
“贼寇真是头铁啊,居然真敢攻打沧州。”王渊不禁感慨。
朱英问道:“王御史,头铁是何意?”
王渊解释道:“就是觉得自己脑袋硬,见到铜墙铁壁,都要一头撞上去。”
“哈哈哈,那贼寇还真是头铁。”朱智大笑。
沧州的城墙可不是县城能比,周长足足八里,高两丈五尺,皆由巨砖砌成。城外还有护城河,河深一丈五尺,宽约四丈五尺,若不把护城河填平,就只能坐船过去攻打。
贼寇不得不打,因为他们粮草将尽,而沧州正好有一批漕粮运至,因为战乱原因暂时放在城中储藏。
此时此刻,反贼们从大运河抢来不少船只,全都开到沧州护城河里搭浮桥。
只见护城河上,密密麻麻全是船,一条连接一条,把几处河段都铺满了。
城楼上的文武官员,看着下边直发笑。若这都能被反贼把城攻破,他们也不用朝廷治罪,自己跳进护城河里淹死算球。
守城官员,两文两武。
分别是沧州知州张奇,盐运使杨鐩,浙江千户满正,广东指挥聂瓛(n)。
为啥北直隶地区,突然冒出两个南方武官?
很不巧,他们负责押送兵器进京,半路上被反贼堵在沧州了。也没啥稀奇兵器,就是火铳啊、弓箭啊、铠甲啊之类的玩意儿,现在不急着运达京师了,直接开箱拿出来打仗。
整整两大船兵器,可劲儿祸祸!
眼见反贼通过浮桥来到城下,广东指挥聂瓛一脸阴笑,缓缓抬手下令:“放!”
“轰!”
一排火铳发射,汇集成如惊雷般的巨响。
京城也有神机营,但一直没派出来打仗,反贼们哪里见识过火器?直接被一排火铳打懵逼,直接伤亡很小,间接伤亡却大,好多人吓得转身就跑,跌入河中淹死无数。
反贼们也是拼了,因为他们缺粮,只能用人命去堆——关于缺粮这事儿,王渊自有一份功劳。
足足三日,把守城器物消耗得差不多了,杨虎亲率二千老贼攻城。
杨虎不但没能登上城墙,浙江千户满正还顺势杀出,带着易燃物品往浮桥上扔,然后连发几拨火箭出去,瞬间把反贼搭建的浮桥烧掉一大半。
接着,刘六刘七也亲自上阵,架着小船到城下搭云梯,被满正、聂瓛二人用弓箭和火铳射得溃不成军。
刘六、刘七全都中箭负伤,反贼终于不敢再打了,坐船、骑马沿着大运河南下。
这场攻防战打了足足八天,反贼只剩下五六千人,每天都有贼寇悄悄逃走。而追击乱军的许泰却一直不来,因为他背后出现大股反贼,正在半路上跟义军厮杀呢。
“哈哈,贼人撤了!”聂瓛大笑。
知州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