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坐在台下,抬头看着台上的人,走位手势身段比起先前的赵笙老师,自然是生硬无数倍,加上不曾画妆,精致英挺的五官也是颇为违和。
偏偏认真的样子,却明亮得像是光本身。
季凝想起那天去买小龙虾,明明出门时还稍嫌刺眼的日头,在他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世界的颜色都仿佛鲜活了起来。
此时此刻台上扶着袖子唱戏的人,竟然比他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时还要令人沉沦。
唱完了一段,原引楼从戏台上跳了下来,走向季凝的位置,繁复华美的戏服都分毫没有限制人的行动。
他撑着季凝的椅背,头低下来看着人,笑了下:“我唱得没有老师好,但是是你非要听的。”
潜台词就是,不能损只能夸。
“你唱得很好听。”季凝看着人,脸颊上突然陷下浅浅的酒窝,一瞬间眉眼都生动起来。
活色生香大抵如此。
“那您还满意你看到的吗?”语气里带了些笑意。
经典的霸总小说台词,突然鬼畜。
原引楼身上还穿着旦角的衣服,头上还带着旦角头面,可偏偏分毫没有半丝身为青衣旦的姿态和自觉。
居高临下,像个流氓似的。
季凝视线直直撞进人的眼睛里,耳根子突然有点发热,声线也有些发抖。
“还行。”
“那你有感觉了吗?”
两个人都知道这个感觉指的是有没有找到一点戏曲的感觉,可这么平常的问话偏偏被原引楼说得那般引人遐想。
季凝有些无言,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着这么……
不要脸的人。
能这么泰然自若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
耍流氓。
“……是找到一点感觉了。”
“那我们继续吗?”
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近到季凝甚至感觉得到人温热的呼吸速率。
偌大的戏院里头只有两个人,安静得听得见对方的心跳声。
她实在撑不住,伸手推开人:“好好说话。”
原引楼看着人,轻轻笑道:“官人可是对奴家有什么不满。”
特地捏着嗓子说话,像是京剧里头的念白,却分毫不觉得矫揉造作。
季凝没忍住,失笑道:“自然没有,来人,看赏。”
眼前的人顺杆子向上爬:“赏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不如以身相许。”
话一出口,戏院仿佛更静了些。明明已经入了秋,却仍有些许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