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旭日东升。
随着军官的喝令声,厚重的城门轰隆隆地开启,赶早起来忙于生计的百姓们纷纷涌出,进城的商旅车马也自外面鱼贯而入,熙熙攘攘,忙而不乱。
这座巨城已有百年不曾遭遇战火,即便是上月数十万楚军围城时,眼看就要杀得尸山血海,却在最后关头,大齐末代皇帝率百官出降,以这种平和的方式完成了新旧交替。
由大齐子民转变为大楚子民,对于底层的平民百姓而言并无太明显的影响,税赋还是那样交,日子还是那样过。
洛水南岸。
一叶轻舟悠然而至,舟上有三人,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道服男子,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雪白武士服,五官如画,体态圆润娇美。
舟尾还有一位蓑衣斗笠老者默然端坐,静静地凝视着清澈的水面一言不发。
岸边,一队巡城甲兵正好经过,个个眼神锐利、精悍气息扑面而来,显然都是久经战阵厮杀的精兵。
“……大楚朝的军兵,果然非同凡响,论精锐程度远在北方群雄之上,就连草原胡人王廷的铁骑都有所不及。楚帝崛起不过两年,居然就能坐拥数十万这样的精兵强将,难怪能够掌握大半天下。”
道人幽幽叹息着,眼神说不清是悲是喜。
少女看了一阵,回首问道:“如此说来,楚帝赵元谨得天下,已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道人睨了她一眼,继续说着:“天下十三州,楚朝已据有七成半,论人口占了六成多,论财富更是高达八成,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反观那些诸侯,其中最强的胡人王廷,论土地、人口、财力都远远不及楚朝,拿什么来争天下?”
少女想了一想,神色微带苦涩:“所以国师有召,师尊您就带着弟子来洛京了?以后数百年,我们北明峰一脉都得侍奉新朝,不得有任何违逆?”
“这不仅仅是国师的意思,更是那位楚帝的意思。”
道人眼眸泛红,隐有泪光:“师门此番错判形势,以至于祖师陨落,大半宗师级门人弟子丧命,实力已处于数百年来的最低谷,一个不慎,倾覆之祸就在眼前。”
“为了给师门争取机会休养生息、恢复元气,我们这次只能委曲求全,倾其所有来取悦那位国师了。”
九家宗门的人仙祖师全部殒命于秦烽之手,后来在皇城一战中,大半宗师级高手同样被秦烽所击杀,如今这已不是秘密,只要是修行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两场大战,彻底打断了九家宗门的脊梁骨,除了转变阵营最早的凌苍山一脉,整个修行界已再无任何像样的高手存在,并且以后的上百年时间都未必能恢复。
因此这回秦烽以大楚国师、镇国亲王的身份发出诏令,让天下道门的掌教携带本门镇派典籍和修炼资源入京朝觐,敢有不奉诏者,一律视作叛逆加以清剿,山门道场充作朝廷公产。北明峰的掌教不敢怠慢,简单交代完后事,便如期启程了。
在路上时,他们便听说其他八家道门的高层自忖无力对抗新朝威严,纷纷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少女沉默一阵,道:“有件事弟子不明白,这楚朝虽立,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谁?楚帝赵元谨?还是那位国师秦烽?”
道人抿了抿嘴唇,压低了嗓门:“祖师昔日曾提及,楚帝赵元谨本无天命,全是仰仗那位来历神秘的国师多方相助,才有了今日之成就,所以……应该还是这位国师地位更重要些吧?”
“那他……真是不属于此界的异数?”少女惊讶地道。
“应该是,不过这话我们不能乱说,心里明白即可。”
道人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今天是楚帝正式登基祭天的日子,我们等下就赶去观礼吧。记住觐见国师时,无论他有何等要求,你都不可拒绝。”
“弟子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宗门。”少女低声道。
片刻之后。
“铛——!”
厚重激越的钟声响彻全城,一声接一声,直入云霄,余音久久回荡不息。
通往皇城的主街道上,两万羽林禁军列队开出,均已换上崭新的盔甲,外罩锦袍,旌旗如云,沉默前行,凝若实质的皇家威严扑面而来。
九重宫门次第开启,大群禁卫簇拥着两辆宽大的御辇一前一后驶出,浩浩荡荡地向着天坛的所在行去。
两辆御辇大小规制一样,有所区别的是第一辆御辇外的装饰以明黄为主,后面的御辇则是偏向青色。
按理说登基祭天,皇帝就是唯一的主角,不过延续千年的惯例,却因楚朝的出现而改变了。
前面的御辇是大楚开国皇帝赵元谨的座驾,后面不消说,自然是属于国师秦烽的。
这不合常理的一幕,自然引起了外界诸多目光的惊诧、疑虑和联想,只是没有人来为他们释疑解惑。
御辇中。
这种帝王专用的辇车内部空间极大,以锦幔分隔成几处区域,床榻书房茶室都不缺,几乎就等若一座安放在车轮上的房间了,
“……感觉不错诶。”
盛装打扮,丽色倾城的云绮君盈盈起身,摸出一面明亮的镜子整理着妆容,嘴里说着:“原来这就是你所提过的开车游戏吗?难怪她们都很乐意玩,就连人家都喜欢上了。”
“你若喜欢,以后不妨常来和她们一起玩便是。”秦烽笑道。
云绮君点点头,旋即又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在你出生的世界,真有这种神奇的仙家器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