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镑一次……三十镑两次……三十镑!恭喜七号包间的先生,三天后,斯科特先生将去您的船上报到,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洛林向拉莫斯遥遥一礼。
他听出了拉莫斯的弦外之音。拉莫斯,或者说皮迪克家族将为他打前站,为他和克伦.斯科特的会面创造一个好的氛围。
这就是友谊的力量。
拍卖继续进行。
因为洛林这个包间阶级意外加入下层竞逐,原本估价在十二至十五镑的热场压轴乍成了高潮。
这对拍卖场是好事。
接下来的拍卖平顺而热烈,一个小时成交十四件,没有流拍。
洛林有三件锡器先后登场,平均成交价十二镑,溢价与今日的大环境持平,约在二至三成。
洛林也凑趣似又出了次手,以五镑十二先令的价格拍下一件古旧的八分仪。
八分仪是领航员的专业测距工具,是六分仪的前身。区别在于前者的测角仅有四十五度(八分之一圆周),而后者有六十度(六分之一圆周),测量出的经纬度也是后者起来,遗憾而有风度地向所有的包间鞠躬,旋即离场。
二百七十镑,十一号包间的绅士也站起身鞠躬退场。
三号、四号两房的绅士一边隔着拦板谈笑风声,一边轻描淡写地轮番举牌,很快把海图的价格抬到四百镑。
这已经超过了洛林所有的现金,而洛林至今还没有机会出手。
他皱着眉,问皮迪克先生:“先生,拍卖行结算是在上午散场后,还是在明天终场之后?”
皮迪克了然一笑:“是明天终场。”
洛林感激地向他点头致意,轻轻举起手中的牌。
“四百一十镑!七号包间四百一十镑!三号,四号的先生,你们愿意向七号的先生割爱么?”
三号包间的绅士抬头看了洛林一眼,又侧过头,与皮迪克交换了一下眼神,笑着站起来,带着女伴鞠躬,离场。
洛林为这一眼诧异了半天。
皮迪克轻声说:“弗尔米爵士是管委会三大委员之一,是我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洛林恍然大悟,“皮迪克先生,弗尔米爵士喜欢喝茶么?”
“很喜欢,非常喜欢。”
这样一来,与洛林竞标的只剩下四号。
那是个胖胖的法国绅士,他们喜欢在燕尾服上装饰彩色的羽毛,就像英格兰人会用雨伞取代短杖,都是便于他人辨认的特别之处。
弗尔米的退场带给他莫大的压力,额头开始见汗,举牌也不再那么坚决。
洛林轻声问:“皮迪克先生,对面是?”
“德塞家族的埃尔根交易所经理。他不是什么大人物。我记得,德塞家给他的授权似乎是五百二十镑。”
“是么……”
洛林起身还礼:“感谢您的谦让与慷慨,法兰西绅士拥有令人心折的美德。”
尘埃落定。
五百镑,洛林竞得胡克船长的全套海图。
眼看着德塞先生离场,洛林轻声长舒了一口气。
皮迪克先生笑着凑过来:“可惜德塞的授权不够。我倒真希望弗米尔能留下来,也让我看看,你的家族究竟给了你多少授权。”
“哪来的授权?都跟您说了,我是弃子。”
“英格兰的贵族向来古板,像您这样的弃子每个家族都有几个。话说回来,不也全靠着弃子们的努力,你们的家族才能维持体面的生活么?”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洛林忍不住苦笑,“无论如何,感谢您今日援手,也要麻烦您费心为我引见弗尔米爵士,谢谢。”
“您准备回去了么?”皮迪克伸过手来与洛林握了一下,“今日的拍品,晚上的时候我会让拉莫斯亲自送过去。至于和弗尔米见面的事,下周吧,这周你会比较忙一些。”
洛林笑着颔首:“我由衷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