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
当清透的月亮在日光下渐渐隐去,海边的潮汐缓缓涨起,盛大的继位仪式,象征着君权神授与王权正当的登基受洗仪式,在汐夜宫举办。
汐地帝国已经延续了上千年,虽然在科技进步与现代化之下,淘汰了不少古老封建的习俗,但作为一个官方宣布,以汐神教作为唯一正神教派的国家,宗教生活一直是汐地人民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当然也包括最高领导人,也就是皇帝之位的传承,在今天,曾经的大皇子会进行祭祀,在鲸落大主教的主持下受洗,接受贵族们的效忠并接过礼节之杖,接受军方的效忠并戴上威权王冠,在万民的见证之下,登基成为汐皇。
与以往的登基受洗不同,得益于电视信号的进步,这一次的登基受洗仪式将采取全国直播的形式,也因此,一大早,爱凑热闹的夜城人就纷纷起床了。
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挂上了贝壳所制成的风铃,歌颂汐神和王权的圣歌响彻全城,家里有条件的人打开了电视,而没有条件的人则凑到了广场之上,看向了各大商家免费摆出来的大屏幕电视,这正是个广告的好时机。
“礼赞你,汐神,向着你永不停息的潮汐,
你容纳一切,区分黑白,是诸天万物的终点,
你是神中之神,世界在你的潮汐之下滚动,
我们由你而来,生长于浪潮的泡沫之中。”
伴随着高洁空灵的女声,马蹄踏动水泥石板的清脆声响在电视机里响起,镜头拉远,露出了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中央的大皇子,汐丑。
他看起来已经三十多岁了,暗绿色的长发梳成了油光的大背头,虽然眼窝深陷,面容苍白,但精神却显得极为振奋,一对暗金色的眸子与汐皇一脉相承,脸上的笑容春风得意,一身的鎏金蓝袍威风凛凛。
他身边是同样骑着棕色骏马的皇家仪仗士兵,他们穿着藏蓝色的厚实礼服,带着钢制的头盔,提着沉重的长戟,跟随在汐丑的身后。
在被栏杆隔开的街道两边,是拥挤的,前来凑热闹的民众,他们冲着新皇招手,跪拜,祈求,而汐丑也相当和蔼地挥着手,回应着他们。
花费了一个小时,仪仗队终于从西面的灵海沿岸,穿过了漫长笔直的潮汐大道,从汐夜宫正对着西方的新月门来到了登基受洗仪式的场地——广寒殿。
在这里,贵族,议员,军方将领,教派高层,甚至一些社会名流和大商人已经排列整齐,身着华贵的礼服,分列在了大红毯的两侧。
而走到了这儿,汐丑也不得不一振披风,下马步行,以表达对汐神的尊重和敬意。
他回身踏上红毯时,腿肚子还有些发软地抖了抖,但紧张的腰部肌肉崩住了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出洋相。
汐丑扫视了一眼那些毕恭毕敬地低着头,排着队面朝着红毯的人群,里面有多少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在他不受家族待见的时候,他不知道受过多少暗藏嘲讽的假笑和背地里的调侃侮辱。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都得向我低头,或许这就是权势!
心中昂扬着喜悦激动和斗志,汐丑偷偷打着摆子的步伐也稳了不少,他越过了那些富商,曾经还有一个不准他赊账,有两个不准他碰他们家的秘书,但现在这都是过去式了!
他又越过了那些明星,大作家,大画家和议员,他们渐次低头,里面还有不少熟人,曾经得罪过他,但现在,我才是他们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在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在电视也播不出的内心深处,汐丑哈哈大笑,一直到他看见了站在整个队伍最前面那一排的珊瑚公爵,他心中才不由一悸。
明明斜斜地低着头,但那丑陋的男人依旧死死地抬着眼,用那浑浊的眸子深沉地盯着他。
对视的瞬间,汐丑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不由得移开了目光,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他感觉按恶鬼一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提醒着他,他不过也是棋子罢了!
汐丑走上了祭坛,接过了司仪手中工艺精湛的短刀,心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屈辱和害怕,他为自己的命运恐惧,却又为这份恐惧屈辱!
可恶!
都是叛徒!叛徒!等我登上王位,我一定要抓住这份权力!
“可恶,可恶啊!!!”
短刀插进了鱼腹,鲜血渗了出来,染红了下方纹着神纹的白布,看着这一幕,珊瑚公的内心也不美妙。
首相,你可真是个老匹夫!站在皇帝那边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两次反对新皇登基,不限制他的权力,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在这位子上坐下去吗?
珊瑚公爵阴戾的目光看了眼红毯对面的首相,接着又扫了眼那看起来事不关己的珠华伯爵,心情着的数百人,也跟着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礼成,饮圣酒!”鲸落主教走上了高台,取出金铸的圣杯,盛满了葡萄酒和鱼腹中的腥血,将其递给了汐丑。
汐丑恭敬地接过,干脆地一饮而尽,这才根据仪式的流程,严肃地说道,“承蒙先祖得神眷,授予王权治黎民,我在此饮下神之血,向汐神立誓,我将系万民于己,我将治国有方,我将兴盛神国,我将不负神之荣耀。”
“礼成,迎新生!”鲸落主教在此高呼,声如洪钟,面容肃穆。
汐丑依旧跪着,但却抬起了额头,鲸落主教从汐神脚下的喷泉中用手沾着圣水,在汐丑的额前画了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