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头自阴云里透出,揭落氤氲,撩散霾雾,光芒撒在赤地上,映出山峦层叠。
成群的德克赛细毛羊啃着地上的荒草,时而发出咩咩的低嚎。
“唉——”苍凉的声音蓦然而起!嘶吼着,呐喊着,朝远方撞去,释出心中的哀苦。
荒土坡子上,卷发的牧羊老汉手握短鞭仰天高歌,老头脸上皱纹勾勒出苦楚的岁月,望着苍凉的大地以及四周荡漾着迷雾的高耸山峦。
虽然他的腔调怪异却别有韵味,身上卷毛发灰的坎肩与其早已擀毡的胡子一样颓废,佝偻的身躯早已被日子压弯。
好在虽然年迈,但整个人劲头看着仍算充沛。
“回家!”眼望身畔的破旧土村,卷发老头叹了口气,弯腰赶羊,迈步走了下去。
眼下村里靠西头的小院颇为热闹,除了铺开的谷子外,角落十数名少男少女正扎着马步,消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足足列了四排。
他们肤色各异,但仍以黄皮肤为主,个个稚嫩的面容透着天真,气温冰寒,透心的冷,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努力坚持的同时仍旧在竖耳聆听。
仔细看去,孩子们大多面容消瘦,营养不良,看起来平日仅能勉强糊口。
“寒露种菜,霜降种麦,大暑不割禾,一天丢一箩!”前方端坐的白须独臂黄皮肤老者穿着灰布长袍,摇头晃脑,活脱脱是个老学究。
此人鼻梁高挺,肤色出奇的苍白,如同大病刚过,手握烟袋形如老农,皱纹布满全身,年纪至少古稀以上。
眼下他嘴里说的都是农家种地的口诀,可孩子们似乎也同时练着强体的基本功。
如此奇异的架势颇为违和,哪有一边扎马步,一边学农经的?可眼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这里。
“嗯……都给我坚持住!马步扎稳如老树盘根,做到和端坐时一样,心无旁骛的同时还能把我的话记熟!做到了,下的功夫就算过关。做不到?趁早回家喝奶去!”
“村长,我妈早不给我喝了……”后排长着一头长发,高鼻梁,深棕色皮肤的小孩不明白老头话里的意思,眼神疑惑,居然讷讷自语起来。
“哈哈哈哈……”
蓦然间,现场爆发起阵阵哄笑!
“咳咳!”老头用力的敲了敲屁股下的长条凳,发出蹬蹬闷响,怒声咆哮道:“闭嘴!丹尼奥,在夏炎人的的土地上人人都得学本事,自天地大变以来各色人种混居,咱村的人苟活在这一隅,就像黑夜的耗子!那些懒惰的习惯全给我甩一边去!”
“还有,你娘不喂你奶,那是你太笨了,赶紧跟老头子我多学学本事!做不到我说的要求,你们谁也别想能离开村子。”
听到“离开村子”四个字,所有孩子们都是眼冒精光,似乎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可惜村长虽然说的轻松,实际上能够做到兼顾的人却并不多,渐渐有年轻人开始扛不住,双腿酸麻,额头冒汗,即便狠狠咬牙最后仍旧辛苦的咕咚坐在地上!
虽然颇为懊悔,急的脸色通红,却实实经不住身体的消耗。
“哼,叫你们平日不努力!”老头皱皱眉,烟杆再次狠狠敲了敲身下的长条木凳,他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种地的娃!无论肤色是黄是白,身体没力气不行,肚子里没有墨水起身,同样剧烈的喘息,他成绩比肉娃子多了足足数分钟!
所有少男少女成绩优劣不一,却全都羡慕的凝视着此人。
高壮少年年龄明显比肉娃子大了不少,皮肤黝黑粗糙,四方脸,小眼睛,厚实的嘴唇旁长着颗大黑痣,身材很是敦厚,破布衣与肉娃子几乎一样,脸上挂着淡淡骄傲。
“不错……”村长满意的看着他,手捋胡须,频频点头:“大家都像高虎学着点!”
四周所有人听到这话,急促喘息的同时都向其抛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其中一名穿着花袄的金发女娃子先是羡慕的看了眼高虎,跟着小脸略带疑惑的看了眼村西咬了咬牙问:“村长,其实肉娃子说的也挺有道理,马步蹲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咱村除了您还有谁会画符?不会画符根本就是白折腾,就像西山,可从没有人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