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资格。
当初说什么要去城市更好地发展,把尚有身孕的我妈一个人扔在桃缘替他打点工厂,自己吃香喝辣过上了好日子,娶走家里安排的别家大小姐,可惜那个女人没生出他想要的儿子,他便想起我来。
我妈偏偏对他痴心不改,小时候也不告诉我这些过往,在厂长回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满心欢喜地以为爸爸终于从遥远的地方来接我和妈妈了。
结果他只带走了我。
在了解到他试图把我培养成接班人的时候,美好的泡沫破碎一地,只剩泪水一样的湿痕,令人恶心地黏在地上。
我偷偷跑了出去,又难过又气愤,拿着那个女人扔给我的车票回了我真正的家。
大概是年纪太小把这段糟心回忆记得太深的原因,我时不时做噩梦,梦到厂长后来娶的老婆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幼时的玩伴把我推倒在碎石子路上,同学扔掉我的课本,在我的书桌上洒水,吴凯甩掉我的手骂我是该死的同性恋……
虽然不会哭醒,但还是难受地大口呼吸,像溺水后被一把拽起,仍处于惊惧之中。
还好有锐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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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诺诺。”
他抱着我,替我顺了顺气。
我埋进他的棉麻睡衣领口,呼吸他身上让我安心的味道。
“没事。”
我还是害怕,摸了摸膝盖。
摔倒砸破膝盖的痛仿佛还在。
那时候我不敢告诉妈妈,怕她知道我被人欺负会难过,只敢跑到唯一对我好的阿杨家里请他姐姐帮我处理伤口。
“这里疼吗?”感受到我在被子里的动作,他握住我的手,替我揉了揉腿,担忧地看着我。
“不疼,我就是……梦到小时候老是跌倒了,没事。”我用头发蹭了蹭他的锁骨。
他终于不会骂我走路都不会了,而是心疼地亲亲我的脸,更加温柔地抚摸我的膝盖,柔声哄我:“以后我会好好陪着诺诺,不会让你受伤了。”
能被人好好珍惜疼爱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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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饭桌上,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是我不好,情绪管理失败了。
锐斯爸爸客套地夸了我的长相,厂长就说我是遗传的我妈。
锐斯爸爸说我性格好,平时对锐斯照顾颇多,厂长又说是我妈教得好。
诸如此类,他把功劳都归功给我妈。
这样我更生气。
他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单纯做个渣男就好。
我长这么大,都是我妈一个人辛辛苦苦在付出,他知道,却不关心她,反而和别的女人开开心心地过都市生活。
凭什么?
我不想在锐斯面前变得那么刻薄,可终究还是忍不住打断厂长的话:“不要说了,你不配提妈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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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固,在其他人笑容僵硬,不再叽叽喳喳吵闹的时候,锐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挤进手指间隙,形成相扣的姿势。
“对不起。”我低头对他说。
“没事的。”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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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锐斯爸爸举起酒杯和厂长碰了一杯缓解尴尬。
“我看过几次他们组合的采访,就被你家拜诺的口才吸引到了,很有主见!不像我家这个,这么连个完整句都说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