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人磕磕绊绊地搀扶着还没挪出去几步,吴病就又开始本性暴露了,“你倒是自己使点力啊,老子快要被你压死了。”
李洗哼出了声轻笑,仿佛很愉悦。
吴病脸一黑,“笑屁笑。”
李洗顶着仅有的力气,勉强让自己的腿站稳,垂眼近距离审视二十厘米不到的脸,这张脸仍旧白皙细腻,斯文有余,跟粗俗压根搭不上边,“你为什么总是喜欢骂人?”
“就骂你。”吴病嘴一张,凶狠地将架在自己肩头的李洗的手一拉。
李洗闷哼出声,绞着眉头,无可奈何,“你肩膀硌着我了。”
“硌你咋啦。”吴病烦不胜烦,心说这小子今天话怎么变得这么多,“少废话,扶你还扶出王子病来了,挑三拣四的,再啰嗦自己爬回去。”
李洗嘴一闭,瞅了对方骂骂咧咧的脸两眼,笑了下,将原本搭在他肩头上的手臂微微收了收紧。肩头有些单薄,要是嘴巴干净点就好了。
吴病感觉一下子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挺不适应。不过好在这样一来,自己扶着他倒是忽然变得没刚才那么吃力了。哎早知道这样省力,早就应该这么干了。
吴病两手都忙活在李洗身上,站电梯前转动眼珠子瞄他,“按电梯。”李洗眼下很是听从指挥,叫他干嘛就干嘛,吴病挺满意。
进入电梯后,吴病搀着他,两人都靠到电梯内侧的厢壁上,让他好受点,自己也轻松点。
“什么情况?”吴病一口轻松气儿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上行着的电梯突然颠簸了一下之后,就动也不动了,“电梯故障?”
这话才说出来,灯也闪了一下后‘啪嗒’一声灭了。
吴病一惊,头皮发麻,寒毛都突了起来。赶紧松开李洗,将他靠到角落,摸到电梯按键边,按下警铃,警报电话一接通,“您好,我们被困在电梯,卡住不动,灯也灭了……”
惴惴等待救援人员时,吴病蹲到李洗身边,轿厢内黑糊糊的,只有按键泛着微弱的荧光,惹得人心口特别地忐忑不安,烦躁不已。掏出手机一看,信号零蛋。这什么破酒店,说好的高档俱乐部就配这破电梯?
一扭头,黑布隆冬中,就见李洗团成一团贴在角落,头闷在膝盖上,自始至终未吭一声。
吴病也分辨不大清楚,不知道他是醉过去了,还是慌了,就伸手本想拍一拍他。结果刚一接触到,就发现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个不停,颤动的幅度很小,可是频率非常高。
怎么回事?吴病反应迅速搭上他的肩头,将人从膝盖上掰直,下意识喊出口,“你没事吧?李洗?”
李洗一被他掰起来,人就一歪。吴病眼疾手快将人一捞,捞近了才发现他呼吸急促,一摸他脑门,满头大汗,“你怎么了?”
这可要人命了,这小子该不是有什么隐疾吧?密闭空间恐惧症?心脏病?一时间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囫囵灌进吴病的脑子,搅得他脑子要炸。
就在这时,电梯内的灯倏然‘啪嗒’恢复了供明,电梯外传来了救援人员的询问声。
手忙脚乱折腾半天终于出了电梯时,吴病冷着脸没搭理酒店一群围上来想破财消灾的工作人员,架着李洗这只虚脱了的软脚虾,“你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身上有带药么?我送你去医院?”
李洗一张脸白得不成样子,额角湿糊着几根黑碎发,气息虽不稳,可口吻还是一贯的简洁,“送我回房。”
药在房里?
吴病哪里敢耽搁,抄紧人就忙往房间里头送。
“药呢?”吴病一把人放上床,就准备冲开去拿药,左右环顾个不止,只是不知道药在哪儿。急吼吼了半天,回头一瞅,就见李洗搁床上躺着,白色衬衫从皮带里挣脱出来一角,汗湿衣襟,凌乱得紧,一只手臂搭在眼皮上,静悄悄地没回话,“李洗?”
连喊了好几声,李洗淡无血色的唇角才久违地一张一合,“什么药?”
“什么药?”吴病一愣,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重复完顿时火一冒,破口大骂,“什么药,治你的药啊。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一掏手机,“我给你叫救护车。”
“你干吗?”吴病臭着脸,扬眉盯住眼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人,这人疯了一样突然从床上弹起来,一巴掌拍飞了自己的手机。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甫一交汇,李洗凌厉的气势陡然一收,面色一下子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别开眼,“我没什么事,就是被吓到了,刚刚谢谢你,我想休息一下。”
赶人的话说得很委婉,透着薄情寡义的意味。
吴病审视着他,冷笑了一声,这人刚刚从头到脚都在诉说着有事儿,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被吓到。搁这会儿,身上这一身黏糊糊贴着衬衫的虚汗还没干呢,就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没事儿了?也罢,皇帝不急太监急,何必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吴病低头找了会儿自己的手机,瞅了半天也没找到,找得烦了,胸中更是憋闷,兜着当事人劈头盖脸开骂:“你他妈把我手机弄哪儿去了?要是坏了我跟你没完。”
李洗给他骂得眼睛一眨,出奇地皱起眉头,语气也冷硬起来,“我赔给你。”
吴病撅个腚,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伸长胳膊进去划拉出来,翻到正面一看,屏幕正中央一条细长的裂痕,从上到下,贯穿整张手机屏幕,“你小子赔定了。”
李洗居高临下俯视着撅在自己床边,冷眼睥睨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