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禁足
他倒成了忠君体国的忠良之辈。
念及忠良二字,赵盈眼底又闪过嫌恶。
沈殿臣昨夜怎么劝她的来着?
这些人既然这么喜欢把忠良二字挂在嘴上,她倒很乐意帮他们一把。
“依刘尚书所言,他该是忠良尽善之人,父皇得臣下如此,是父皇之幸,是天下之幸,果然也应了沈阁老昨夜所言的。”
她声音不是平日撒娇时的软糯,引得赵承衍侧目多看了两眼。
她自己恍若不觉。
昭宁帝无声叹气,目光不易察觉的从沈殿臣身上扫过:“应沈卿何言?”
沈殿臣一愣。
赵盈便解释:“沈阁老昨夜说,刘家先祖乃是开国元勋,有大功与咱们赵家江山的,刘家,大概是因为沈殿臣带头求了情的。
赵盈回头看,大理寺少卿冯昆。
他年少时是刘寄之的狗腿子,后来一同进书院读书的,又一起入朝为官,不过家世差了些,到如今刘寄之做了一部尚书,他却只能混个大理寺少卿当当。
人还算仗义,所以手上不知替刘家人遮掩过多少冤假错案。
有些看不顺眼的人,还是得收拾了才好啊。
赵盈眼睑一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不提。
后宫里拿了嘉仁宫的宫人去审问,朝堂上刘寄之也被禁足在府,赵盈今日算是功德圆满。
她心满意足,面颊上才露出些许的欣喜,正要告退下去,却忽闻弹劾之言:“皇上,今日大公主登太极殿,实有违祖制,即便大公主首告为实,此举也万分不妥,刘尚书禁足,刘淑仪被审,大公主却也不该就此全身而退。”
这些不要命的御史。
赵盈啧了一声,好整以暇打量过去。
陈士德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呢,还敢在大殿上弹劾她。
看来他日子过得蛮悠闲的。
她想起来兴赌坊和白家,再看看陈士德那副嘴脸,越发觉得他是小人得志。
她本就怀疑白家背靠的是陈士德,赌坊设局也是陈士德听从他主子吩咐,为的就是要她出面救下留雁,再从留雁口中得知刘淑仪那些破事。
再不然,用不着她,他们拿捏住了留雁,随便选个什么时候,天神降世一般的出现,施以援手,把人救了,也能撬开留雁的嘴。
那就是对付刘家和刘淑仪最好的武器。
今天她上殿了,告发了刘淑仪,用的就是留雁。
陈士德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
看来前世的确是她活的太洒脱,竟一点儿没留意,这些人早想让她坏了事,不只是赵澈。
只是可恨,旁人想要她死,或是要她身败名裂,多半是因赵澈的缘故,而赵澈那个兔崽子,非但不感恩,不护着她,还与这些人是一样的心思。
“依陈大人所言,我该当何罪?”
“这……”
赵盈反问了一句,他却愣怔住。
合着只管弹劾,也不管她该受什么责罚是吧?
敢参她,不敢开口请罚,这是什么毛病?
赵盈有些头疼,气儿也不顺,其实好气又好笑的:“我再问问陈大人,今日是皇叔带我上殿的,若说我有违祖制,那皇叔又该当何罪呢?”
“这……”
她不耐烦:“你别这这那那的,不是要弹劾我,要参我一本吗?我问你的,当着父皇,你怎却说上来了?还是你们御史台一向是如此做事,随心所欲惯了,便只管信口雌黄,一概后果都不用负责的是吧?”
“元元。”昭宁帝低沉着声音叫住她。
就连赵承衍也横过来一眼,仿佛在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放肆。
沈殿臣果然又有了话说:“大公主如此骄纵,立于太极殿上,连御史的鼻子也能指着骂了。”
宋怀雍唯恐她吃亏,忙往外立了立,拱手做礼:“大公主年纪尚轻,昨夜被人投毒受了惊吓在先,今日太极殿上状告刘淑仪,难免激起心中委屈,陈大人弹劾,公主一时只着的地方,正好在明与暗的交接处。
她踩着脚下的地砖,也忍不住低头去看,脚尖冲着的,是阴暗的方向。
就像她将要走的那条路。
未到尽头,就只有无尽黑暗。
她深吸口气,一声父皇还没叫出口来,赵承衍抚着朝服袖口处,甚至都没挪步站出来,只把清冽的嗓音一扬:“惠宗与仁宗两朝,皆有公主临朝参政,陈大人口中所说的有违祖制,是从何说起的?”
赵盈猛然抬头。
也不全是黑暗的。
至少在她跌跌撞撞前行的路上,总有人一路相伴,她或许偶尔看不真切,可他们的确一直都在。
陈士德认真而又严肃的冲赵承衍拜了个礼:“可惠宗时明安长公主是临危受命,乃是惠宗托孤,长公主才临朝摄政。
仁宗时昭惠公主领宗人府,也是因诸王或年幼,彼时宁王殿下长成后,宗人府也是交付到宁王殿下手中去的。
殿下以明安与昭惠两位殿下比之如今的大公主,臣以为不妥。”
御史们就是巧言善辩,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一张嘴巧舌如簧,同人打嘴仗永远不会输似的。
台阶铺的这样好,他习惯性地非要驳两句,倒霉的也只有他自己。
果然昭宁帝怒而拍案:“那依你说,该把元元拉下去仗四十吗?给朕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