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谁喝醉了吧。萨拉心想,剧院的安保把他撵出去了。
这时她所熟悉的两位男主演都回到了台上,她的注意力也飞快地转移了。
“没问题吗?”克里斯问道,杨摆了摆手。
“又是个喝醉的疯子罢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让人把他赶走了——在我的眼皮底下想破坏我的演出,做梦。”
她的目光回到了舞台上——维克托尼基弗洛夫的名字,即使在和他认识快十年的人听起来,也依旧遥不可及。他有那种无人能比拟的舞台魅力,在舞台上,他能呼风唤雨,所有的伴舞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调动、感染,在他的领导下,整个舞台就好像化为了一体,化为了维克托尼基弗洛夫身体的一部分。
不久前克里斯将“是否会被光芒吞食”的小插曲当作有趣的事讲给了杨——她听过之后产生的第一感觉就是:也就只有胜生勇利能做到了吧。
不是想着征服,而只是单纯的为挑战而挑战,那家伙挑衅维克托的目的如此单纯,倒不如说不是在挑衅,而是在调情了……
她望着舞台上的演出,灯光和声效塑造出逼真的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音乐是一首慷慨激昂的管弦乐,恶魔赶走了精灵,一意孤行地前去寻找恶龙的巢穴——这超出了它的极限,继续下去就只有绝路一条,即使精灵也不能理解它这么做的原因。你是想证明什么呢?精灵不愿离去,在它身边苦苦哀求,但最终还是被赶走了。
这完全就是维克托本人的真实写照,杨有时也会想,你这样坚持下去,是为什么呢?直到她见到胜生勇利本人,感觉到他对维克托哪种本能般的依恋和维护,她才意识到他们两人是一样的。
他们对彼此的爱是一种信仰,而信仰就是一种明知万劫不复,也不可动摇的东西。
第七十七章
当你沉浸在一件事当中的时候,很难察觉时间过得有多快。
勇利站在舞台左侧,他注视着舞台。群舞演员们正在退潮般地下场,这是最后的一幕了。恶魔顽强地和恶龙搏斗,被他赶走的精灵也回到了他身边,他们终于彼此接纳,然后合二为一。
勇利心潮起伏,但又似乎很平静。直到——直到那首《伴我身边不要离开》响起第一个音符。
如同心尖被掐了一下,勇利感到有一瞬间的窒息和恍惚,他抓住了身旁的幕布,弯下腰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别哭啊别哭啊……他拼命警告自己,没有理由不高高兴兴地说再见,这已经是最好、最光辉的结局,他已经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了,但是……
他的目光只能被维克托牵动着,低沉的男声如泣如诉,他看着维克托在舞台中央单膝跪下,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他就忍不住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但维克托却马上自我厌弃般地转身离开了。勇利得抓紧天鹅绒幕布,才能忍住将要冲出体内的悲伤。
他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jj来到他身后,他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维克托身上,在维克托的表演、和他表演中的绝望、哀求,以及自我厌弃——
jj推了他一把。
“你知道,快到你上场了。”他提醒道,勇利大梦初醒似的看着他,楞楞地。
“但是,但是——”他结结巴巴地说,“彩排的时候……”他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没有以《伴我身边不要离开》为伴奏练习过,勇利的脸白了。但是jj非常坚持地又推了他一把。
“维克托有做过让你为难的事吗?”他问道,勇利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摇了摇头。“那不结了。”
勇利走到了舞台边缘,一种庞大的茫然笼罩了他,难道要在这种时候即兴演出吗?那是疯了,更何况是双人舞……但就在这时,像是注意到他的出现时,维克托却又朝着伸出了手。他的手臂柔软得仿佛随风摆动的柳枝,是在挽留呢,还是在告别?不管哪一个——勇利下定了决心,他不能让维克托孤零零地留在舞台上。
当他真正出现在舞台上,维克托来到他身边,轻轻地,轻轻地,像是难以置信般地牵起他的手时,他忽然犹如醍醐灌顶般地想起他的角色来——难道精灵不正是因为无法看着恶魔孤身一人才回到他身边的吗?更远的说,正是因为不想看到恶魔孤身一人,才作为精灵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在jj的表演里,恶魔是个说不出口挽留的孩子,精灵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它没法留下精灵,只能靠自己拼得头破血流;而在维克托身上,勇利却看到了别的东西。
别离开我。他的眼睛在说。
别放弃我。他的心也在哀求。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闪动,那最重要的一句,即使作为成年人,也不忍心说出口。
——我需要你。
勇利咬紧了嘴唇,他反手握住了维克托的手。维克托笑起来。他是美的化身,是上天的恩赐,当他朝勇利微笑时,忽然之间什么都不再是问题了。勇利只在乎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敢冒险吗?”维克托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勇利没回答他。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握住彼此的双手,维克托带着他,他们开始了本日最大的冒险:如果一场演出没任何出格,它又凭什么被记住呢?
跳跃,跳跃,奔跑和旋转,仿佛维克托的体温向他提供了不竭的动力,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在心中缅怀哀悼的男孩,他知道他所失去的也有人为他痛惜——没有遗憾了,剩下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