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白微羽断断续续发了近一个月的低烧,一直到天气开始回暖才勉强痊愈。
开春后的第一个艳阳天,二白端着早餐推开白微羽卧室的门,看见一直昏昏沉沉躺着的女孩居然已经起了,厚重的床帘拉开,满室都是灿灿的阳光,光线里浮动着些微尘埃,白微羽站在光束里,正在扣上袖子上的纽扣。
白微羽穿了一身蓝白的小洋裙,裙摆蓬松,被底下的衬裙撑起,小腿上套着白色的过膝筒袜,她没穿鞋子,懒懒地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回过头逆着阳光冲二白笑了笑,说:“早餐吗?”
二白点头,把餐盘放在高脚圆桌上,拉开椅子。
白微羽整理好袖子坐下,抬手将头发别在耳后,二白将早餐摆出来,白微羽往热牛奶里加入蜂蜜。
二白注意到的时候,白微羽已经心不在焉地把几乎一整瓶蜂蜜都倒了进去,她拦都来不及,只好眼睁睁看着白微羽恍若未觉地随手搅拌了一下牛奶,就面不改色地一口喝了下去。
白微羽转头注意到二白伸过来的手,微微一歪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二白收回目光。
她知道白微羽噬甜,但是只是喜欢甜食罢了,口味还在正常人的范畴内。
这么喝,不觉得齁吗?
白微羽还在笑着,掰下一小块司康送进嘴里,轻轻嚼着咽下去。
她垂下眼睛,目光在其他食物上顿了顿,又很快挪开。她把手里剩了大半的司康放进盘子里,拿过餐巾把手指擦拭干净。
二白问:“不合口味?”
白微羽摇摇头,说:“可能是病久了,没什么胃口。”
她转头看向窗外,艳艳的阳光带着鲜明的灿烂,好像要把之前所有的阴郁都驱散干净。
白微羽弯起眼睛站起来,走到窗边轻声说:“我准备出门,你跟我一起去吗?”
二白微微一愣,随后很快叹了口气,说:“这种天气比较适合睡懒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白微羽的衣橱里取出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白微羽身上,细细扣好胸前的纽扣之后,二白掀起斗篷的帽子,轻轻戴在她的头上。
帽檐宽大,遮住了所有表情。
二白说:“我跟您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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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基地旁的一个城镇中,火焰猛的开始窜开,一阵一阵翻滚着热浪将靠过去的丧尸全都焚烧成灰烬。
火焰散去之后,l基地的人开始清理城镇内剩余的丧尸,云诺腿有些软地坐在了旁边的一块空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手心有一片细小的燎泡,有一些已经破了,流出泛着血丝的浓水。
烧伤是最难以忍受的伤痛之一,更何况是在手掌这样神经末梢丰富的地方,云诺屈伸着自己的手指,稍微做出一点动作就觉得滚烫疼痛的感觉直直冲进大脑皮层。
她的异能不用付出代价,近乎无穷无尽,但是在她这段时间几乎自虐一般的集中使用之后,终究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钟年年伸出手要帮云诺治伤,被云诺随手挡开。
云诺:“反正马上还要继续,不用忙活了。”
“云姐。”钟年年的眼睛发红,面孔上写着疲惫,“你会不会太心急了?就算想要扩张基地,也不需要这么大的动作吧?小……那个人不是说了会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云姐,你半个多月没有回基地好好睡一觉了,那些跟你出来的人还一批批地轮换呢,你一个人能撑多久?”
云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惨沙哑着开口:“这个城镇很快就能彻底清理干净,建起围墙,作为基地的属地,基地的面积能够扩大近一倍,就可以收容更多的人。”
“云姐……”钟年年的声音有点发抖。
在基地其他人眼中,云诺只是终于开始自己担负起了作为一个首领的责任,主动地为l基地谋取利益和土地。
但是钟年年明白,云诺现在是反常的,就像她自己一样。
但是她至少还能够跟秦诗妤倾诉自己的那些痛苦和恨意,能听秦诗妤用冷淡甚至冷漠的语气,轻声细语地开导她,但是对云诺来说,那个唯一她愿意对她倾诉的人,确实造成现在一切的凶手。
白微羽离开之后,云诺赶走所有人,独自在别墅里呆了三天,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别墅,甚至没有让任何人给她送食物进去。
她们都很担心,几乎日日夜夜地在院子外轮流盯着,但是院子里始终寂静无声,只有时不时冒出的一点火光和烟尘。
三天后,云诺终于走出别墅的时候,脸颊瘦得往里面微微凹陷下去,整个人像是一根凌厉的冰锥。
她冰冷地看着守在院外的他们,慢慢说:“给我弄一点吃的。”
他们松了一口气,钟年年赶紧给云诺煮了一些细软的咸粥,云诺慢慢喝着粥的时候,钟年年意识到,这个房子里所有白微羽留下的痕迹全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