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没有生气。」
朱九郎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又笑开,像是将他的话当了真,就把昨日那些都抛到脑後去了般,萧令瑀看着他的样子反不知该说什麽,他确实没有生气,不过是心底有些不舒坦,可若深究也不知是为了什麽,或许他就是恼怒朱九郎总令他陷入这般境地,说不清、道不明。
彷佛心头压了什麽,沉甸甸的,偶尔轻了、偶尔重了,有时一紧、有时一窒,总是不快,偏生始作俑者总是笑盈盈的,更是恼人。
「萧令瑀,你在想什麽?」
「想你究竟要走到哪儿去?」
争得薄情 二十五
「一听就知道骗我呢。」朱九郎笑着,却也不计较他的答案。「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走到哪儿都不要紧。」
萧令瑀默默地跟着朱九郎往小山丘上走,不可否认,青年真的很会哄人开心,诚恳的语气、带笑的脸庞,好像说得都是真的一样,彷佛探知他心中所想,朱九郎靠过来,不甚开心地道:「我说得可都是真的。」
萧令瑀依旧无言,拉着他手的青年兀自喋喋不休,他却终於明白朱九郎究竟带他来这儿看什麽,眼前赫然一片开阔,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橙红转淡、暮紫未散,天际几抹云彩纷然凌乱,并非绝美,然残阳若剑,萧令瑀竟觉得心头一刺。
桂阳城外多平原,唯有一座小山丘独立於此,他们便是刻意在此扎营,却不知青年何时摸透了此处,竟抓准时刻带他来此……朱九郎见萧令瑀不言不语,便凑过来往他脸上细瞧,眼前这张死人脸依旧平淡,就是那黑白分明的眼染了点暮色,倒平添几分温柔。
「你每日闷在帐里,我就想着早晚该带你出来透透气。」朱九郎不再看他,只看着远方终於消散的微光。「不是顶美,但也比军报奏章强吧?」
萧令瑀像是想笑,朱九郎握着他的手只是更紧几分。「不想笑就别笑,我又没强逼你。」
勾起的唇角果然如夕照沉落,朱九郎瞥向他,无奈地摇摇头,萧令瑀不知他想些什麽,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看着逐渐转暗的天色,青年点亮火折子,拉了拉他。「该回去吃饭了,待桐怕要四处找我们了。」
回去的路极暗,单凭火折子微弱的光,萧令瑀根本看不清脚下景况,青年将他拉得很紧,就怕他不小心摔了,可萧令瑀仍是一步踉跄,朱九郎忙一把扶住他,顿了顿,略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当心,若拐了脚,明天可上不了战场。」
萧令瑀正在心底衡量青年此举究竟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刻意陷害,身旁的朱九郎已笑了开来,呼地一下吹熄火折子,趁他不备将人打横抱起,几个起落就往山脚奔,虽说手上抱了个大男人却仍是轻巧飘逸,状甚轻松,萧令瑀很配合,一路无声,朱九郎也没故意给他难堪,未到军营就把人给放了下来,仍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回去。
「说笑的,哪里就舍得了?」
萧令瑀瞟了他一眼,随即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入帐,以为男人又闹别扭,青年搔搔头,自己跟着进去吃饭,却不想萧令瑀破天荒挟了菜放到他的碗里,朱九郎张着口,素来絮絮叨叨的嘴这一刻却什麽都说不出,也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万分感动?总觉得该掉几滴眼泪来表示心中激动,偏又满心欢喜硬是哭不出来,横竖是百感交集复杂得很。
这端萧令瑀也是呆楞,其实只是一时兴起,若是待桐帮着布菜倒也无事,但朱九郎早不让待桐侍候他们用膳,偏青年又粗手粗脚,那细致鱼肉总让他挟得一团破碎,久了他就不碰,又知自己偏好海味,索性便全留给他。方才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莫名地挟了一筷子鱼肉就往青年碗里放,却不想朱九郎只是死死盯着那块鱼肉不吃也不说话,见他这般,萧令瑀说不清心下是悔是恼,总之气煞,啪地一声竟折断手中竹筷,朱九郎僵硬地看向他,随即捧着碗箸就往帐外跑。
「待桐、待桐,进去侍候你家王爷吃饭,记得再拿双新筷子。」
看朱九郎莫名其妙红着脸奔得老远,待桐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得依言拿了双崭新的筷子入帐侍候,萧令瑀仍端坐桌前,男人接过竹箸後便沉默用膳,待桐见萧令瑀一如往常,心下只当朱九郎又惹他家王爷生气,也没留意,一如以往安静布菜,待萧令瑀用毕,他撤下膳食,这才发现王爷平日最喜爱的那道鲜鱼竟只动了一口。
待桐不知道,满怀感恩只差没痛哭流涕吃了那唯一一口鲜鱼的朱九郎,在半夜时分才敢摸上端王爷的床,并堪堪闪过萧令瑀一掌,朱九郎握住直朝自己脸门招呼来的手,带着在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一下,因笑而勾起的唇并在上头落下一吻,可惜的是他为了摸进帅帐灭去周遭所有火把,所以他看不清萧令瑀脸上是否又同竹林那回一般泛起红晕,总之端王爷没再反抗,任朱九郎笑着吻上他的嘴,唇舌交缠间竟有淡淡酒香,萧令瑀似乎察觉,遂偏过了头。
「本王讨厌酒。」
这麽说来,倒真没见过萧令瑀饮酒,朱九郎玩心大起,也不顾他闪来躲去,硬是要亲,萧令瑀奋力抵抗,却被朱九郎制住双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青年凑在他耳旁,湿热气息低声而挑逗地滑过他的耳。「讨厌酒没关系,喜欢我就好了。」
萧令瑀没回应,只趁朱九郎松开他双手的那瞬间猛然出招,朱九郎轻而易举地卸去他的掌力,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