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陌无双要走,我心情不由大好。早早地爬起床,将头发束得高高的,我抬脚出了院子。来到陌无双的住处,只觉四周一时冷清得过分。难道天公也因为那恶人的离开而伤感?我撅嘴,掀开眼帘望向苍穹,下一刻,翻了个特大号的白眼。
就在这时,一懒洋洋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我侧头,但见夏侯雨夜一身黑衣倚在门口,冷冷地斜着我。“无双到账房去了!”他道。打量了我半晌后,他继续说,“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有这么明显吗?我摸了摸鼻子,低头敛了敛面上的喜色。遂抬头,压弯了一双眼角,瘪嘴道:“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公子要走,我伤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那般小人的偷下里乐呢?”
“我可没说无双要走!”他抱臂睨着我,那样子,似要将我看出个窟窿来才善罢甘休!“无双还未走,你就自己梳头了,还真是懂得取舍啊!”他继续讽刺。
我心虚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束,撇嘴道:“这还不是我表哥给我梳的!更何况,公子要走,liè_yàn楼里哪个不晓得?哼,就连草魁大人,老鸨姑姑也在昨晚上重新定了下来呢!”嘿嘿,要推咱就把责任腿推个干干净净呗,以免被人逮住小辫子,酸言酸语的讽刺!
闻言,他沉着脸杀气泛泛地瞥着我。那目光,像我是他杀父仇人似的!我攥着衣角怯怯地倒退了一步,嗫嗫嚅嚅道:“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嘛?这liè_yàn楼又不是我说了算,草魁也是老鸨姑姑与一干人等投票决定的。再说了,倾城哥哥又不比公子逊色,这草魁是当之无愧!喂喂喂,你不要乱来啊!啊——”我逃到了院门口,躲在门板后,继续叫道,“你堂堂王爷,怎么也不动动脑筋想一想?!公子离开liè_yàn楼,最大的获利者还不是你!”
听到“利”字,他果断地止住了脚步,站在院中,满脸趣然道:“说!”
这“说”还不如说是“吼”,我被他那暴烈的声音吓得抖了一抖,勉强稳住脚跟,抓紧了门扉道:“你想想,公子只要不在了这liè_yàn楼,便不会有其他人来骚扰他。这样,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呗!”陌无双那大□,只要不去招惹别人便是好事一桩了!
闻言,他摸了摸下颚,点头道:“确实啊!”
“确实什么啊?”他话音刚落,又一个清亮的声音自我头顶响起。我啊的一声转过头,竟觑见陌无双一脸微笑地俯视着我。哎,变小了的最最最可悲的一件事便是:空有一身武艺却没处发挥!瞧瞧,人家都站在身后了,我竟还惘然不知!我腆着脸,笑得不见了双眼。“公子!”
他抱臂,挑眉,道:“原来最希望我走的竟是鸢儿你啊!哎哎,这叫我陌无双情何以堪哦!”
希望你走那是真心没话说!但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我总不可能在人家走之前还落井下石,说些话来伤害人吧!我打着哈哈,道:“公子,你这是什么话啊。你走,我自是舍不得。但是,你能过上稳定的生活,鸢儿也是很高兴的!”言下之意,便是你个小倌我看不起!
“哦哦,”他无趣地摸了摸鼻尖,撅着嘴道,“原来你是在嫌我的活计啊!小倌很招人嫌么?不见得啊!难道你表哥也是这般想的?嗯,他很有可能便是你这般想的!”他自言自语了好半天后,才目光集中到我的脸上,一把握住我的手,道,“鸢儿,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
望着他似是而非的认真表情,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见此,他露齿一笑,遂将一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张郑重地放在我的手心里,道:“此物,一定要亲手交到你表哥手中!切记切记!”
心头冷哼一声,我不置可否地勾唇笑了笑。
满意地摸了摸我的头顶,他赞了一句“乖”后,便洒然转身,朝院子外走去。如此,夏侯雨夜自然是跟了上去。
此人一走,我堵在嗓眼儿的石头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呼了一声,我一口气刚呼出,还未来得及吸气,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愤然的声音。
“鸢儿!”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此人是谁。轻轻地唉了一声,我转头,回以夏侯白韵一甜美纯然的笑容。“嗨,白韵,早啊!”
显然被我骤然的反常表现惊了一跳,他睁大了明亮的眸子,张嘴却未吐出一个字来。
“怎么了?王爷大人都走了,皇上你是打算要在liè_yàn楼久居么?不过也是哦,你是君,我们是民,自是应该好生接待你的!”我瞧着他,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俗话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既然下定决心要赶人,就大的小的一并驱逐!
“你!”他怒目一横,指着我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蓦地,底气一泄,软声道:“鸢儿,你真的要这般对我么?”
这般对你是哪般对你?我暗暗挑眉,抱臂斜着他道:“皇上,你贵为一国之君,不在皇宫里好生呆着,跑到这烟花之地是为何?再说,我鸢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天生的脾性,很难因人而异啊——”我拖长了尾音,满意地瞧着他俊俏的脸由白变红,再慢慢转为铁青色。
“鸢儿,难道我的一片苦心你还不明白?”他咆哮一声,上前一把掖住我的衣袖。秀眉紧皱,目露伤情。嘿嘿,终于肯亲口说了吧!
“哦,苦心?皇上你有什么苦心非要我明白?”我步步紧逼。
此话问得他一阵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