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生兄此言差矣!”又一个学子激动地站出来,辩驳道:“北狄已经归顺我朝,北患消除,如今正该是积极发展农耕商贸之际,有镇国公在,何惧海外糖丸小国?”
左邵卿听到有人提到陆铮,不免多看了那个书生一眼。
“镇国公虽被誉为战神,但却只擅长陆上作战,谁敢保证到了海上镇国公依然能所向披靡呢?何况大央水师薄弱,一旦海禁解除,势必要加大军费开支,这赚来银钱是否能弥补这个空缺还是未知之数。”
这话说的是在有理,不少学子都纷纷点头,对他们来说,出海通商的是商人,赚钱的也是商人,而商人身份递减,他们也不乐意结交,自然就对此事不上心。
反过来说,一旦开了海禁,面对的危险多了,沿海百姓的生命受到威胁,出事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江澈一直认真地在听,每个人说完都面带微笑地点头,既不发表意见也不稍微平价。
他走到蒋恒洲面前,态度谦虚地问:“不知蒋解元有何看法?”
蒋恒洲大方地站出来,先朝众人做了个揖,他年纪尚轻,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眼坚毅,是时下最流行的美男子。
一提到“蒋解元”三个字,恐怕没人不知道蒋恒洲的身份,于是大家屏息凝声,仔细听着、
“众所周知,当年先帝下令禁海乃是因为北有北狄入侵,南有海外诸国频频骚扰,一时无法两边相顾,这才有此决定。
如今北狄已经俯首称臣,年年纳贡,除了北疆驻守的十万大军,其余将士皆凯旋归来,如何安置这些打了胜仗的勇士们呢?”
众人面露沉思,蒋恒洲自信一笑,“有人想,可以退伍还耕,解甲归田,这样既能为朝廷节省军饷又能增加粮食产量,可是区区以为,让这些浴血奋战多年的勇士们放下武器,拿起锄头,完全是浪费了他们的才能。
解开海禁,鼓励对外通商,不仅能使商人富足,国库充盈,同样能安置这些从北方退下来的将士,只要稍加培养,他们必定能守住我大央海防。”
“啪啪!”江澈第一个鼓掌,称赞道:“蒋解元不愧是尹学士高徒,说的好!”
见在场学子有些豁然开朗,有些低头沉思,还有些依然不赞同,江澈转了个身,面向左邵卿,“不知左解元可有高见?”
不少人诧异地盯着左邵卿,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面嫩又唯唯诺诺的少年竟然也是解元,而他又姓左,定然是昌平郡人无疑了。
大家都等着看左邵卿的笑话,在他们眼里,这种年纪的少年能考得乡试第一已经是奇迹了,难不成还指望他懂治国之策不成?
左邵卿避无可避,也不想避,他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一步步走出来,每走一步,人们的呼吸便紧了一分。
当他走到场中央时,众学子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刚才那个一言不发木然呆立的少年么?
左邵卿微微抬起下巴,朝众人行了礼,这才开口说:“蒋解元说的有理……”
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左邵卿完全不理会,自顾自地说:“但区区以为,陛下之所以出此政策,并不完全是想安置北方退下来的将士、
不知各位同仁是否知道,在海商未禁之时,每年由海商贡献的税收就占国库的两成,昔年先帝不得已禁海专心对抗北狄,这十数年的仗打下来,我大央赢是赢了,但每年消耗的粮草军饷不计其数,国库恐怕早就搬空了。”
众人哗然,有人甚至不忿地反驳道:“你区区黄毛小儿,有什么证据证明国库空虚?”
左邵卿微微一笑,朝那人眨眨眼,“自然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