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了,就听不清了。
若不是问那一句,有些事情,还真是想不到。
譬如,凤殇再怎麽任性狠心,对自己却总是极尽讨好,百般用心的。
譬如,盛京中若还有什麽地方是凤殇会去的,那必定只有一处。
珞王怜更在定城之上以身受箭,人人都道他必死无疑,却偏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民间流言自然繁多,朝中却只能当他真的死了,在盛京近郊立了衣冠冢,墓上的字,还是凤殇亲自题的。
要说凤殇还能去哪,恐怕也只有这麽一处了。
心中澄明,毓臻不再犹豫,走到树下解下缰绳,飞身上马,也不管大街上的人如何吆喝,一夹马肚便向城门奔去。
一路上芳草萧寂,路也越崎岖了,通往一丘山坡,毓臻的马慢了下来,便看到前面有一小队禁军也正向著前头走去。
「倒也有聪明人。」毓臻一笑,催马便要追上去。
珞王的衣冠冢占地极广,依山而建,陵墓前是修葺整齐、铺著云石的过道。门外站著两名守墓的士兵,一看到那队禁军,就先慌了起来。
毓臻落在後头,看到那两名守墓兵的表情,心中顿时一沈。
陵墓只有一个入口,两人这种反应,分明就是没见到凤殇。
果然前方吵闹了一阵,便看到那两人连连摇头,半晌又苍白了脸色,一人走到一边,另一人领著那一队禁军走了进去,拐了一个弯,便看不到了。
毓臻便要催马跟上,不料陵墓边上竟传来一阵兵刃撞击的声音,不一会,就看到刚进去的那些人像见了鬼似的,一边举著刀剑,一边往後退了回来。
前头的那几人身上,竟都已经染上了血迹。
毓臻一惊,按住了腰间的剑,夹马前行,刚到门边,就愣住了。
禁军退出来後,陵墓边上缓缓走出一人,手执一柄幽蓝长剑,剑上已经沾了血。
那人一身白衣,长发披肩,脸上无色,眼中是一片空洞的暴戾,竟是让那闹得人仰马翻的天子。
就在毓臻那一愣间,凤殇眼看又要刺出一剑,毓臻不敢再迟疑,高声喝道:「住手!」
凤殇怔了怔,停了手,慢慢地向他的方向看来。
过了很久,毓臻才看到他的唇上微微动了动,听不到声音,却可以看到,他在叫,「毓臻」。
那些禁军也认出他来了,像看到救兵似的叫了起来:「静王!」
毓臻催马走近,跳了下来,走上前一把夺下凤殇手中的剑,一边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守门的继续守著,其它人先回去通知收兵开城,皇上由我来护送就好。」
众人对望了一阵,终於行了礼,匆匆离去。
等人都走尽了,毓臻才走到凤殇跟前,直直地对上他空洞的双眼,压著心中的怒气,问:「你究竟在干什麽?」
凤殇却只是慢慢地转头向他,神色依旧,宛如丢了灵魂的躯壳,一声不吭。
「不带一个护卫就私自出宫,让城里闹得人仰马翻,象话麽?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别忘了你现在是皇帝!心里再不顺意,也不能如此任性!刚才你在干什麽?想杀了他们?」
凤殇只是安静地任毓臻说,连眼中的暴戾都渐渐淡去了,只剩下一脸空茫。
毓臻的话,他却像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毓臻看著他那模样,心中不禁动了气,踏上一步,想也不想便是一挥手,「啪」的一声打在凤殇的脸上。
凤殇似是哼了一声,却听不见声音。片刻,他的脸上便慢慢地红了起来,轮廓分明地印著一个掌印。
他依旧垂手站在那儿,慢慢抬起被打偏的脸,看向毓臻,目光却似落在千里之外,半晌低笑出声,一字一顿:「你打我?」
看著凤殇的模样,毓臻隐约有点不安了,强自镇定下来,沈声道:「我就是要打醒你。一国之君,哪能容得你如此任性!」
「怎麽算是任性了?」凤殇一笑哼道,转过身不去看毓臻,「一个人跑出来便是任性了?那帮狗奴才在这里大声吵闹,惊扰哥哥,杀了也是任性?毓臻,你倒说说,怎麽才是不任性?」
见凤殇语气淡薄,说得一派理所当然,毓臻心里更多了几分恼怒:「城里都闹得人仰马翻了,城门关了三个时辰,多少人被耽搁了,都只因为你一个人跑出来。你是一国之君,一个随从都不带便跑出来,要是遇到危险,又得惹出多少祸端?
「你说他们惊扰此地,若不是你的任性,他们会城里城外找了足足三个时辰,找到这里来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一个皇帝?你别忘了你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
「天下之主?一国之君?」
凤殇低声重复,慢慢笑出声来,「立後,点状元,哪一样能让我顺心?朝中人人一脸忠心,又有哪个不是想欺我年少,把持朝政?我便是一分都任性不得……
「就连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是不是一国之君,就必须娶自己不爱的人,就连给自己哥哥扫墓,也不可以?」
凤殇微扬著头,看著毓臻,话语里却是半分起伏都没有,就像是在讨论著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你既然坐上这个皇位,就该有这样的准备!制百官的同时也受制於百官,立皇後母仪天下,坐朝堂广纳百言,这些本就是天子的责任。你倒说说,千古以来,有哪个君王,像你这样任性?」
毓臻一句句说出来,语气越发严厉,「给自己哥哥扫墓,皇上若是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