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刘彻仿佛看到了治焯死去的样子。他攥紧手里的剑,首次有了恐慌。
“咔!”治焯喉头发出的声音,明显有液体喷出,口中吐出的气似乎比吸进去的更多。
“且慢!”对方有人开口。
“我等与壮士无仇,尔何苦以身作盾?我等要取的不过是暴君刘彻的狗命……”
“善也!”治焯打断对方,笑道,“先跨过我的尸首罢!”
“休怪刀剑无眼!”
一个高大的身体直冲过来,治焯抽剑刺过,才察觉对方是死士,挥出腰刀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刘彻掩身处的支挂窗。
随着那具尸体扑地,旁边的木窗棂也“哗啦”被劈断,一束光让他们顿时暴露无遗。
七八枚发亮的槐砂丸飞弹而出。
包围圈中无法躲开,刘彻迅速举席挡住,铁砂弹丸猛击席上的力度穿透过来,刘彻吃痛一颤。
四五把环首刀反着雨天的阴郁光芒逼近。
治焯竖起铁剑,薄刃在眼前侧成一条银色的细线。他缓慢移动脚步,双方对峙,步步为营。
屋角处响起扳动悬刀后弩弦的“铮”声,六七枝铁箭闪着银星呼啸而来。
“陛下留神!”
“上!”
“当当!”铁器相击出零星火花。
一道闪电骤然亮起,白光之中几股血红“唰”地喷上地面,又有几具身体轰然倒下。
与此同时,“笃笃”几声,三枝箭在离刘彻不远处没入墙面。
“小火!”
治焯一身好武艺,却只能在刘彻身前的方寸之地被动防守。是死了吗?
视野恢复的时候,刘彻见挡在他身前的颀长身影仍握剑挺立,但见脚踝处有鲜血大量流出,浸红了踩在竹席上的白色角袜。
恐怕必死无疑了。
“砰!”刘彻惊疑中听到楼下一声巨响。
剩下几名执短兵的刺客孤注一掷叫嚣着,拼了命似的挥刀向治焯砍下,治焯举剑迎挡的臂膀上竖起三枝插在肉中的箭,锁骨下方也穿透了一枝,这种伤根本不可能再挡住任何攻击。
正在刘彻这么想时,只听见“噗——”的声音,冲向治焯的刺客相继口喷鲜血,绵软倒下。
后颈全部深深划过一柄寒剑。
几双惊诧无比的眼睛还未瞑合,又听到远一点的角落里传来长剑破风之音。操纵远程兵器的刺客不堪短兵相接,在一片眩目的剑光中,一声高喊:“饶命!……壮士饶命!”
沉静的声音透过风雨声,一字不落传了过来:“可。以你供词作为交换。”
治焯又喷出一口腥血,听到这完全不在意料内的声音,震惊地朝那个人望去。
周身袭来的剧痛让他神志混淆无法站稳,举起剑用力刺进地面,却无法再支撑瘫软的身体。
很快有一双手托稳了他。
“小火!”疾走的脚步声,一片黑暗中,刘彻的声音传来。
“陛下请放心,这点伤,还不足以致命。”
“是么?”刘彻顿了顿,“请问侠士是?”
那个声音毫不犹豫:“小人是中丞大人座下剑客,关靖。”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弩机:有发射器的类似弓箭的远程武器。
悬刀:弩机的“扳机”。
☆、卷十七 峙
北军卫士很快赶到。
就在关靖报了“家门”之后,多双革靴奔上杜康二楼,地面木板的震动显出浩大的声势。
中尉西门胜亲自快马加鞭赶到,策马长鞭执在手中:“微臣……”
一眼看到四围混乱血腥的场面,他浓密髯须覆盖的阔腮微微动了动,话语从咬紧的牙关逼出:“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横七竖八的尸骨堆中,却见刘彻衣衫干净,冠发不乱,身边一名俊美青年搀扶的治焯受了重伤,浑身血污。
刘彻皱着眉头把目光从治焯身上移开:“不算晚,就一步。谁让这是意外呢?”
“微臣该死!”
“这件事朕不会轻易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