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血落。
霎时间,安安静静的墨剑猛地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哀鸣,震得屋内碎雪翻腾,模糊了视线。
想来是她这样的无用之功,让护主的神锋生气了吧?
以血牧剑是应对外力损伤的处理方式,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根本毫无作用,只是白白浪费她的精血罢了。
关于这点,寂雪自然也是知晓的,但是呢,若不这样,她又能如何?
隐族之修法,剑即人,剑即心,剑即魂,唯有纯粹的剑者意境方能铸造纯粹的剑。
此刻,剑音繁乱的墨剑,代表的是,剑者本人心境有变,难以自抑……
“本以为,吾待她,只是友人,吾护她,只是约定,只是为见证一口绝世之剑的出世。”
语调仍是千年不变的寡漠,只是,左手微微按在胸前,如雪的美人,蹙眉间,添了一笔难写的踟蹰。
“本以为,吾一贯任性,这回,亦不过是以剑试心的过客。”
感受着残留在丰盈之上的那点不属于自己的火热,寂雪一挥袖扫开遮掩的落雪,遥遥望着倒挂于夜空中的一轮白月。
伸出手,缓缓地将什么虚无缥缈的存在,握住,不放……
“但,心中那越来越明了的渴望,眼底再也挥不去散不开的一抹赤影,还有,与她相处之间,那十分十分甜的甘美味道,却让吾再也难以寻到说服自己的借口。”
火热,唇齿相交的柔软触感,滑腻,肌肤相亲的诱人妩媚。
或许早在通天梯那时便已意识到了吧?自己已经对那个孩子产生了十分特别的感情的事实。
她不会去爱任何人,原本,她是如此认为的。
千年长生,冷寂不曾改,寂雪的心就如那陈年的死水般,绝不会为任何存在掀起哪怕一线涟漪。
这世上的生灵对她来说大抵都是没有感觉的他物,哪怕是共同生活过的青霜落,曾经的大人,应该称之为血亲的族人。
照顾,报恩,复仇,事实上,她都只是沿用着责任感的驱使,去做出人类应该做的行为,仅此而已。
没有人心的怪物,无情的畜生。
过去曾经被那些江湖侠客赋予的评价或许是正确的。就连寂雪自己几乎也已经完全承认了他们的看法,相信了自己的另类,所以,才能就这样一个人一口剑望着日晨日落,远渡千年吧?
然而,此时此刻,她明确地,无可否认地,对一个女孩儿动心了。
她对那个与她同为女性,年龄差距足有上千年,甚至相处都不过才数月的女孩儿动心了。
“南思弦……”
带着毒性的三个字象征着一道灼目的红,只是低声轻吟,便让如雪的剑者抚着唇角一动不动,似入魔怔,悄然凝结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