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言跪在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卫正岳的枕头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身平躺着,双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眼睛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一只圆滚滚的小白猫跳窜到闵言身边,那是去年闵言生日卫正岳送的,小猫使劲用脑袋蹭着,闵言下意识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白猫的毛。
卫正岳已经走了一个星期了。但闵言总觉得他还在,打开卧室门,好像还能看到穿着睡衣的卫正岳围着好笑的粉红色y围裙,在厨房里一边哼着不着调的歌儿,一边悠闲地煎着蛋,继而扭头英俊地对着闵言笑:“快好了,你洗下手就可以吃了。”
走到书房,电脑桌前也仿佛还坐着卫正岳,他有轻微的近视,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双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字。
来到浴室,他仰着头对着蓬蓬头,紧闭眉眼,修长的双手往后捋着头发,水流顺着他坚实精练的肌肉上滑下,氤氲中性感得一塌糊涂。
望向阳台,刚刚晒完一排衣服,卫正岳开始给那些多肉浇水,那是闵言觉得可爱在超市买的,各个种类各来一个,沉甸甸地让卫正岳提回家,自己却没有浇过一滴水。
明明还在啊。闵言心想。抬起手用手背遮住了眼睛,一滴泪水无声地滚落,滑进鬓发中消失不见,放佛错觉。
——真的是我太过分了么?
过分个屁!明明是他出轨了,一想到这个闵言恨不得手阉了他,心脏就好像被无数只小怪物登陆,它们一排排一列列浩浩荡荡,然后统一举起了小斧头向心脏表层砍去,千疮百孔,密密麻麻的疼。闵言咬牙切齿,之前回想的卫正岳的种种千般万般好与温情都如同泡沫般“噗”地一声破了。
“草”闵言一个起身,开始打电话“陆二,今晚出来玩呗,叫上小齐他们,小爷我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行,说好了,我埋单。”
***
卫正岳搬去和刘宇文住了,说这个“搬”字其实也不准确,因为他来的就是一个人,其余就没有了,连内裤都是临时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的,他不太想回去整理行李,在那个家里几乎一切东西都是闵言买的,倒不是卫正岳不肯花钱,而是每次卫正岳买回来的衣服都会被闵言奚落一番,好几年前还会满腔热血地去排队买三叶草限量球鞋,献宝似的拿到闵言面前,他也只是随便拿眼瞟了两眼,好像看倒在路边的易拉罐一样。
他穿过么?卫正岳仔细思考着,哦,穿过一次,暑假学校举行的下乡扶贫教学实践活动,他好像就穿着这个去的。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双鞋子了,十有八九在乡下的某个烂草丛堆里身首异处了。
“喂,想什么呢?吃饭了。”刘宇文拿手在卫正岳眼前晃了晃。
“哦,吃吧吃吧。”卫正岳看着眼前笑得一脸单纯稚嫩的小孩,心里有一股暖意。
既而随口一句关切“吃油焖虾吧,你最喜欢了。”
忽然拿着筷子的刘宇文滞住了,望着卫正岳的眼神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忧伤:“我从来都不喜欢吃油焖虾的。”
卫正岳和刘宇文是在公司认识的,刘宇文是他们公司的实习生。
有一回卫正岳路过财务部,就看到财务部部长,一个到了更年期的女人,尖嘴猴腮的一脸刻薄相,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拼命数落眼前低着头挨训的年轻人。
抹着红艳唇膏的嘴一张一合像一株可怖的食人花:“我说你们年轻人干事可真不靠谱,你知不知道搞错一个数字会对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你到公司是享受来了?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如果是这种表现明天干脆别来了..."
部长滔滔不绝地训斥着,刘宇文把头低得越来越下,恨不得戳到脚尖上去。
卫正岳实在看不过眼了,走上去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胸牌对女部长笑得一脸温和英俊“蒋姐,是人都会犯点错,更何况还是个小实习生,你就当再给个机会。”然后将女人手上的一叠文件拿来放到刘宇文手上温柔地说:“去吧,赶紧拿去修改一下。”
“是”刘宇文低声答应,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西装革履英姿飒爽的高大男人,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