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以为是一夜飞雪。
甄昊靠在窗前又开始盘算,从官道出发,哪怕骑上最快的马,一路平安地到了小夏国,在异国境内却又还有各种麻烦,如此各种,像他们这样几十人的队伍,从洛邑到玉凉最快也得一个月。如今抄小道,日夜兼程,已经是快的不能更快了,到了涪陵之后,又是六天,终于到了涟城,姜国的边境之城。如今正是秋季,秋来冬近,十月怀胎,姜嬴春天就要生产,他得尽快解决完北疆的问题,决不能拖到明年春天。
甄昊还在发呆,突然笃笃的听见敲门声,华阳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甄昊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
华阳藤与朱苏白进来,一者提着热水铜壶,一者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和一个大饼。
甄昊咬了一口饼,就着热热的骨肉头汤喝了,咸咸的热汤下肚,咬碎一嘴葱花,他觉得舒服无比。
阴阴的天,此刻身上是暖乎乎的,他一点也没留,吃得饱饱的。
这些天吃的都是干粮,再好的干肉为了能够储存也不得不做得硬邦邦的,就是这样,哪怕是最简单的干粮,都还要送给韩将军检查好几遍,才能到他面前来。
其实越走,他就越觉得,姜国关卡重重,山高水长的,能来刺杀他的人简直是神仙了。至于内鬼,护卫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在姜国虽然恨他的人不少,但他身边的人都是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扬名立万之心的,跟随来的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家世品德绝无问题,但没办法,麦香他们行事仔细也是为了心安。
说来也惭愧,这一路上连华阳藤、华阳素都是骑马,只有他得坐车,因为他这身子骨,骑马,短时间还好,一长就可是真的吃不消。
甄昊意犹未尽,又喝了几口肉汤,饼实在太硬,以前在王宫里还不觉得多好,只觉东西都是镶的珠宝金银很值钱,可如今到了外面,颠簸不停,他才知道什么是君王过得日子,那就是姜国的顶级消费水平了。
甄昊放下手中的碗,就听见华阳藤啊的一声喊,甄昊见她眼睛瞪大,不由摸了摸嘴,才意识到,原来碗的边沿有一个破口划破了他的嘴唇。
“这是什么破碗!”华阳藤愤愤道,她说完才想起这碗是她端着的,可她却并没有发觉碗口破了,一时心虚,她一溜烟的跑出去了,只留下一句:“我去找素姐姐拿药!”
甄昊不理会,他一边吃,一边与朱苏白说话。从朱苏白的口中,他这才了解,因为涟城是北疆边沿最大的一个城,来往的商人非常多,所以热闹的地方非常的热闹,比如她们现在住着的客栈,不仅很大,而且里面的装潢华丽无比,是专门供应来往的大商客。
回想昨日所见,那另外一副天地,尸骸累累,恶臭冲天。一面是美酒笙歌,一面却是死气沉沉,看不到丝毫希望,在这里,苦难的人与富足的人如同白日与黑夜一般,存在,却永远无法交合。
华阳藤急急地往楼下跑去,华阳素一大早就同着麦将军他们出门去了,但她说了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回来。因为华阳素特别守时,所以她可以直接去房间找人。
一进门,她就看见华阳素又在捣鼓包里的东西。
华阳藤往挤到她的眼前笑道:“素姐姐,我累了,我腰疼,你给我捏捏?”
“你且等着,我这边忙呢,”华阳素不理他,忙着将东西分门别类。
华阳藤不再玩笑,“大王……”见华阳素抬起头冷眼看她,她忙捂住嘴:“是表哥,他嘴破皮了,流血了,素姐姐,药药药,你先给我。”
“我知道了,你一边坐去,别碍事。”华阳素依旧低头收捡。
“素姐姐,你可别收拾了,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捣鼓不行吗?大王他……”
华阳素随手拿起药槌在她的小臂上锤了一下,华阳藤一跳,没有锤到,“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能叫大王。”
“现在不是没人吗?”
“现在没人,保不住隔墙无耳,大王仁善,才让你喊他表哥还这样嚷嚷,我真得给你开副药,让你闭嘴才好。”
“我这不是不习惯嘛。”
“你若不习惯,就与麦香他们一起喊主人。”
“才不,表哥疼我,”华阳藤将她手上的东西扯下,华阳素劈手一拍将东西夺回,“别拉拉扯扯的,你也是大人了,成天这样,没个规矩,像什么样话?”
“大……”华阳素瞪他,华阳藤立即改口,“哥哥难道不比你那药材宝贵?”
“急什么,我自有分寸,他不会因为嘴巴出血而死的,催什么催!”华阳素将紫色的粉磨小心翼翼包好。
“那可不是‘他’,那是姜国的天。”
华阳素听了微微一笑,却依旧我行我素。
华阳藤口干了,她在一旁坐下,倒了盏茶:“你说王后与清漪他们,不会有事吧?”
“又怎么了?”
“你知道的,文侯回国都了。”
“他擅自回洛邑了?”华阳素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从来没有任何人禁止过文侯返回国都。
华阳藤深叹一口气,文侯,前王后的亲生父亲,现在他们回洛邑,所求为何?
华阳藤无聊,取下头上珠花把玩,这是苏白姑娘送的。她弄了一会,华阳素还没有停下来,她又问:“素姐姐,那位夫人怎么样了?”
“刚刚醒过来了,我喂她喝了一点汤,她的肚子大了,日子足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