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脸上仍是朗如明月的笑容,雨丝陪着残叶纷飞,眼前男子玄衣玉冠,恍若踏风而来,华阳素这才放松下来,顿时脱力瘫坐在地上,大口吸着新鲜的空气喘着。
而现在她才看见,原来在树枝上,茂密的大树后,有黑衣裹身的军士,衣上是依稀可见的飞鱼纹,他们的样貌不一但表情肃穆,手上都拿着弓与弩。
华阳素知道那是王族的密卫,可以调动他们的人整个姜国都屈指可数,他们是最优秀的军士,如影子一般保卫着他们宣誓效忠的主人,华阳素竭尽全力站起身来,铮然一声将短刀收回,拱手行礼,为首的密卫对着她点了点头。
“师姐,你快坐下,”墨不渝见她站起来,不由就带着三分怒气朝她喊道,而华阳素再回头,密卫早已不见。
华阳素看着身旁的墨不渝,莞尔一笑,她与墨不渝师出同门,她学艺不精,出师更早,与这个小师弟一别也有三年多了,她笑道:“多谢。”
墨不渝听了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华阳素嗷的一声,疼的龇牙咧嘴,几乎要跳起来骂道:“你这小子,越长大越心黑,连你师姐都敢捉弄了!”
“为何这么不小心?如果我来迟一步,到时候你在幽都口哭死也没用。”雨水冲刷了下女子脸上的血迹,墨不渝打开随身带着的医药盒,皱眉道。
华阳素不答,反而问道:“大王那边如何了?妘姬可有说何日启程?”
“大王?”墨不渝听了,脸上露出一抹不明不白的笑意,帮她包扎好伤口,才道:“师姐,你也太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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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乍起白光,随后是一道惊雷,屋内是摇曳的烛火。
甄昊躺在榻上,准确来说,是被人压在榻上,因为他被妘姬紧紧的抱着,他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有人贴的这么近,被人抱的这么紧,不过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而现在他真的很想对妘姬说:你能不能别把胸放在我的脸上,要窒息了。
而现在妘姬在拉扯他的衣服,甄昊感叹:这个女子,一肌一容,妍丽魅惑,而且贴近了才知道,妘姬的身体柔软非常,恍若酥软无骨,这样的女人,难怪诸多男人都拒绝不了。
惊雷轰隆而去,一辆华贵的马车也终于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姜赢从马车探出身,扶着侍女缓缓走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高悬的牌匾,深吸一口气,她到了。
☆、第26章
华阳夫人与甄安对坐着, 桌上放着金兽香炉, 鹿形金兽, 身为炉,上镶嵌五色宝石, 回身昂首,栩栩如生, 室内香烟袅袅。
王叔安端起桌上的酒盏, 往窗外看去,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叶子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将窗打开,又拿出米食, 有一双长尾赤羽的鸟儿飞进,停驻啄食。
华国以赤鸟为吉, 华阳芷见了不由笑道:“这是好兆头呢, ”甄安听了感叹:“夫人吉言,……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华阳芷听了不由垂下眼帘,她当然明白甄安的意思, 也能理解他心中的怀疑与煎熬, 这些日子来,她何尝不是一样呢,而现在她们也只能祈求,希望君上并没有问题, 希望那位年轻的君王只是有了奇迹般的改变,而她们只是多虑了而已。
可这个逼死亲母,连杀五任史官,逼杀将帅,屠杀自己同父的弟兄姊妹,连尚在襁褓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以至于现在王族里,除了一些王叔和远嫁的人先王姬,与大王平辈的公子公主并他们的子嗣却是一个也无。
华太后同样杀伐决断,狠辣果决,对待政敌与外族毫不手软,但大王嗜杀成性,这是朝堂内外皆知,愧疚与慈爱这样的感情,在他的脸上是几不可见,这样一个人,既无仁慈,也似乎不会害怕后人的言说,而这样的人,竟然会因为一场刺杀,就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
君王仁爱,勤勉于政,自然是万民之福,可她是看着这个人长大的,他要是能变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姜水都要倒过来流。
况且君为国本,不可有一丝模棱,御座上的王,若是假王,那真的去哪了?是活着还是死了?一旦事情激变,华国残存的激进势力,只怕也要有大动作,再加上外患,又是一场浩劫。
况且如今先王诸公子皆亡,王又无子嗣,到时候谁可继承大统?而且华国内部图求再度分裂的也自有人在,所以她们不得不慎。
华阳芷想到此处也不由叹道:“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如意。”
甄安道:“墨医师那如何说?”
华阳芷端起茶水,缓缓道:“他说百日枯一到自有定论,而且算日子,素也快来了。”
她们也曾询问过墨不渝,虽然没有挑明问题,但以墨不渝的聪颖应该能明白她们的意思,其实她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为华太后接生时曾记得,在王的腰间有一个很小的菱形红斑,不仔细注意,只怕连本人都不会察觉到,但君上位尊,何人可以轻易得见王的贵体,而侍奉的宫人也不可轻信,贸然行事只怕横生枝节。
且她们也从墨不渝那边得知,有药草名为百日枯,生长于雪域高原之上,百日开才开花,花开即会枯萎,将血滴于此物上,即可解惑。
所以她们一面请求妘姬查看胎记,一面委派墨不渝询鉴血脉关系,只为一求真假。
甄安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