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可能意思不太一样。
哪里有老板亲手做饭包吃的。
许棉走到桌前,上面摆着四道小菜,糟卤鸭舌、青椒肉丝、煎羊排、白灼生菜。
连碗筷都已经摆好了。
她深感自己遇到了好老板,忍不住又想发张好人卡,正要坐下,目光忽然拉回到桌上的两只碗上。
!!!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再眨眼,又绕过桌角走过去,蹲下来,目光和桌面平行,细细观察那颜色近乎棕白的款式老旧的碗。
看了几眼,伸手把碗端起来,碗口朝外,碗底朝自己,看底足,仔仔细细看了两圈,再翻回来看碗面上的釉色。
这次终于确定,她没瞎,也没看错——
这尼玛是个青釉笠式碗!
越窑出土,年代为宋!
!!!
这不是从办公室那边封装好搬过来,又特意重新封装过的一个老瓷器吗?
怎么会在这儿?
许棉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青釉笠式碗旁边摆着的一盆糟卤鸭舌,顿感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
再看桌对面那只碗,更厉害了,碗内部还有缠枝花卉纹路,是之前许棉亲手用防尘布包起来的一只北宋年间的青釉划缠枝花卉纹碗。
碗的不远处是一盘青椒炒肉丝。
???????
这俩碗出现在饭桌上是几个意思?
是这边别墅没有吃饭用的碗!?还是不拿个古董碗出来吃饭就显不出大富大贵的逼格?
许棉蹲在桌边,差点对着老板的豪气直接跪下去。
“江总!”她站起来,站在桌边,边说着边把几盘菜划拉到一旁,离那两个古董碗远远的。
霍江逸站在油烟机风口旁,没听见,也没回头。
许棉低头看看笠式碗,再看看花卉纹碗,来回看了好几眼,表情变得越发一言难尽,看炒着菜的男人没有理她,想了想,拔腿往楼上跑。
跑到三楼,取了自己的手套、白天收拾东西时多出来的两个小纸箱和防尘袋,再快步跑下楼。
刚到餐厅,和站在餐桌旁的霍江逸对了个正着。
霍江逸放下最后一盘菜,看她,又看她手里的箱子:“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
我还想问老板你干什么呢!
许棉一脸郑重的神情,没有废话,走到桌边放下箱子,先戴上手套,目光从头到尾都在桌上那两个宋代青釉碗上。
霍江逸秒懂:“放着,别动。”
许棉已经朝着其中一只碗伸出了自己戴着白手套的手。
霍江逸:“不要收。”
许棉拿起其中一只碗。
霍江逸:“放下。”
许棉单手拖住碗,另外一只手取纸箱。
霍江逸伸手,一把扣住了她拖着碗的手腕。
许棉戴着手套,有点滑,手上一抖,碗差点拿不住,细细一声惊呼。
霍江逸眼疾手快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宽大的手掌托住了许棉的手背,稳住了她拿碗的那只手。
隔着手套薄薄的布料,男人掌心的温度与她冰凉的手背相触。
许棉心里一跳,不知是差点没拿住碗吓的,还是因为别的。
垂眸,男人一只手扣在她手腕上,一只手稳稳地拖着她和她手里的青釉碗。
许棉一时怔住。
“2016年的春天,香港苏富比。”霍江逸看着她,缓缓道。
许棉抬眼,回神:“?”
霍江逸继续看着她,神情平静,眸光却深,气场略放:“宋,越窑青釉笠式碗,估价一万五到两万港币,最终成交价36663人民币。”
许棉:“……”
霍江逸依旧看着她,忽然又道:“2016年年初,开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许棉:“跟着我师……我爸在外面出差。”
霍江逸认真道:“同一时间,你手上的碗初次在拍卖市场上亮相,价格虽不高,但也吸引了足够有诚意的买家关注,比如你老板,我。”
顿了顿:“对你来说,两年前的春天也许很普通,普通得只能用一句话概括,想不出任何细节,但对我来说,如果这只碗摔碎磕碰坏,那么那一年的年初,香港之行的记忆会从彩色变成灰白调,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许棉心中一窒,立刻解释道:“我以为你要用这两只碗吃饭,就想把它们收起来。”
霍江逸忽然笑了,扬眉:“我疯了吗,不顾古董艺术品的观赏、历史、收藏价值,反而注重它们的使用价值?”
许棉不解:“那你拿出来……”
霍江逸松开两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碗,重新摆回桌上:“刚刚不是有人感慨说存放进箱子里有点可惜么,用它们吃饭不行,吃饭的时候看看总可以吧。”
许棉一愣:“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