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与谢令鸢对视,确定了这不是玩笑话,才缓缓笑道:“既如此……臣妾谢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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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走了德妃,白婉仪一个人在游仙园,又坐了许久。曲衷找了过来,见她出神,向她禀报道:“中宫那边,今天已经喝了安胎药。”
白婉仪回神,“嗯”了一声:“都喝下去了,是么。”
曲衷点头:“她为了保胎,每日三碗。”
“知道了,我这几日请安,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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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已褪去了最后一丝寒凉,皇后的身孕已经近六个月了。
陈太医每隔三天,便要入宫来探脉。这关乎着国基,满朝上下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中宫。已六个月了,萧怀瑾私下召陈太医去紫宸殿,问道:“中宫的龙嗣,可看得出,是皇子还是皇女?”
陈太医是妇科圣手,历经三朝,断男女都鲜有出错。只是此时,他却顿了一瞬,随即笑道:“恭喜陛下,应该是皇子。”
他偷眼观察天子的神色,萧怀瑾闻言,表情似乎是兴奋,却总有些说不清的其他意味,似乎算不上喜悦。
其实萧怀瑾的心情很复杂,却还是高兴的。
仲春的花开了一树,他如今每日下了朝,便会走去坤仪宫,陪着曹皇后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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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要龙辇抬,自己慢慢踱步。
这样悠然走着,低头看脚下的鹅卵石路面或汉白玉台阶,就不禁想起,其实他小时候一直有个愿望——小时候的他,觉得皇宫那样大,像是全部的世界,盛满了人间。可他又不能随意走动,最多只是央着二皇兄带他到处转转。
终于等他长大了,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任意角落的时候,却已经失了兴致。对于皇宫每个角落神秘的探索,早已失去了孩童时的意义。
于是他想,以后等他的孩子长大一点了,他就要牵着孩子的手,陪他看宫里每个角落,再也不要留什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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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坤仪殿外。坤仪殿的花园里,种了几簇春葵,仲春时,花已经隐隐要开了。
这种春葵花,可以开到仲夏,整整一季。萧怀瑾识得,以前宫中的春葵花,经常大簇大簇地盛放,宫外似乎也偏爱这种花,他曾听大臣说,花蜜可以吮吸,甜甜的,民间的孩子都以此为零食。
他放眼望去,蠢风一吹,含苞待放的春葵花远远冲他点头。
萧怀瑾就在这一片馥郁着花香的风中,缓缓踏入了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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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到——”
阳光在空气中跃起萦绕的浮尘,在撩人□□下起舞。萧怀瑾微微眯起眼,却发现白婉仪也在此处,正陪着皇后说话,看这时辰,似乎是从晨昏定省后,便留下来了。
他想起宫人的禀报,白婉仪这些时日,每天都会留下陪着皇后,她心思精巧,皇后怀孕后有时心绪不佳,有她伴着,也是好了很多。
萧怀瑾的目光与白婉仪对了一眼,躲避似的偏开,有些尴尬。他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向白婉仪解释——她一直想为他生个孩子的,结果他却先与皇后有了子嗣。
“臣妾恭迎陛下。”曹皇后的神色,瞬间变得明艳,宫人扶着她从凤座上起身,她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四月的节令,穿得较白婉仪更单薄,只一个薄纱的小半臂,毕竟是怀了近六个月的身孕,体温比常人更为暖热。
“臣妾方才还跟昭容说起来,感到孩子在动了,”她拉着萧怀瑾的手,脸上漾出幸福的笑意:“陛下,您也试试?”
当着白昭容的面,萧怀瑾是拒绝的。他本能地排斥与皇后这般亲昵。
然而皇后殷切的望着他,仿佛连同腹中的孩子,都在等着他的抚摸。皇后的手温软平滑,牵引着他,萧怀瑾的心,如同在狂风骤雨中拍打动摇的树叶,最终,他试探着,将手放在她的腹部。
“啊!”触感是温热,他蓦然感受到手底下,传来一阵胎动,萧怀瑾且惊且喜地收回手,为这下而雀跃不已。曹皇后迎着他兴奋的目光,笑道:“孩子在向您请安呢,陛下。”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现在,他还只能隔着肚皮;待以后,就能给您行礼作揖啦。”
萧怀瑾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咧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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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仪静坐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人天伦之乐,淡然地微笑。过了许久,萧怀瑾反应过来白婉仪在这里,倒是不自在了,轻咳一声,转而问她:“婉娘……诶?”
他抽了抽鼻子:“沁人心脾,这是什么香气?”
这香气清淡,却十分好闻。其实别人未必能闻得出,只不过萧怀瑾太了解白婉仪,她用了什么胭脂,衣服熏过什么香,他都会第一时间察觉。
白婉仪看着他,没有起身相应,依然坐着,轻轻一笑:“陛下,这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