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同她聊聊,不知她能否赏脸一叙?”
“呃……”楚望无语望天。
“不肯见人,也没关系。打电话可以吗?”
“……家里没有装电话。”
“唔,这样。能传简信吗?”
“对不起……我家里家教比较严。”
“所以就是怎么都见不到是吧?”
楚望心里颇为无奈的想:不是我诚心要为难你,是真的没办法啊徐教授。若是上辈子的我早生个一百年,或是这辈子的我长大个那么几岁,也不是不肯给您见。
他只好叹口气,“算了算了。你帮我同她转达,可以吗?”
“好。”楚望怔怔点头。
山林道本就离油麻地不远。两人在离21号不太远的路边摇铃下车后,徐少谦慢慢说道:“因为生病退学,或是因为家庭的原因退学而错失学位证……林小姐的未来远不止于此,却要囿于此地,于她太过可惜了。她本可以有更加远大的前程。”
林楚望有些无奈。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博士论文都写了一半了,突然穿成个小屁孩艰难求存。
“替我转告林小姐:如果生的病没有太过要紧到不能完成学业的话,或者有什么难处,请转告我,我定竭全力帮助。”
“我一定转告。”林楚望再次礼貌的鞠躬,同过这位徐来先生道别,便匆匆穿过马路走到21号附近。
回过头时,徐少谦还站在那里,那人远远的望着21号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楚望叹了口气,便匆匆跑进裁缝铺。
阮太太在一件深蓝色礼服边上绣金丝羽毛,抬头来关切的问:“遇到什么烦心事啦?”
楚望大感苦恼,说:“本就没有的东西,我怎么给别人变出来?”
索米尔先生讶异的“喔”了一声,从小圆片老花镜上方看过来:“皇帝的新衣?”
楚望点点头,从人台上拾起剪刀和标记线:“是皇帝的新衣。但是那件衣服只有裁缝看得到,别人都看不到。”
“要么掉脑袋,要么赚大钱。那就将皇帝哄高兴一天是一天。”
楚望笑了。索米尔先生这里总是有许多道理。
见她终于露出微笑,索米尔先生这才仿佛锦上添花一般,将抽屉中一封书信递过来给她。
楚望接过那封信,不由得感慨万千:你呀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么一封信,我费了多大的力气。
她正待要将信收起来,索米尔先生却说:“去角落里看信吧,回信也可以在这里写了,晚点一并去邮寄。将信带回家去,不是也不大方便么?”
原来索米尔先生什么都知道。她感动得不行,险些抱着索米尔先生就是一顿嚎啕。尔后在阮太太的笑声里,林楚望被索米尔先生赶到实验室里读信。
——————
亲爱的楚望小姐,
在收拾行李前往法国马赛码头前一夜,有幸收到你的来信,竟历时一年七个月有余。在从马赛前往英国的轮船上,匆匆写下这封信。到码头上同水手们聊天,喝了些朗姆酒,回到船舱里匆忙写就这封信,但愿没有醉得太厉害而至于胡言乱语。
一等舱的舞厅里,喝醉的法国人与英国人们,因基督山伯爵与哈姆雷特险些打起架来。我也醉得不轻,竟要同他们讲勾践灭吴的故事,一群人在舱里吐得一塌糊涂,真是斯文扫地。
回来之后想到你说起西伯利亚冷锋过境,实在托你的福,幸运的被我避过了。从数九天寒的德国到达马赛,竟只需着一件单衣。再前往伦敦,不知又是一番怎样光景。
信到时,你那里也快冬天了吧?希望香港的冬天没有伦敦冷,那下一次收到你的来信时,也许我们过的是一样的天气。
写信时,想将一切诉诸与你听;写成后却竟词不达意,又无从删改。
且博一哂,祝颂君安。
斯言桑
05.09
民国十四年于马赛布努诺号
——————
她举起信笺闻了闻,上面竟还有一股没有散尽的香甜朗姆酒味。这次大约是在船上匆匆写就,信也用的是加急,所以没有诗也没有照片。没有反倒更好,省的为了理解那些比拟排比绞尽脑汁。她想了想,便提笔写下:
——————
亲爱的言桑先生,
你的来信我是收到的。
我一切都好。香港最冷的时候,大约也和德国夏末差不太多。可是香港的夏天,却非得多吃冰激凌不可了。在裁缝铺做了一年帮工,大约能做一些不大上得台面的礼服,权且当平时穿着玩。裁缝铺的法国人索米尔先生是普罗旺斯人,阮太太从前也给几位越南的马赛法国人做过帮佣,他们人很好,也许也能同你说说大仲马与勾践。我同他们学了一些法文的俏皮话,下次见到你时再讲给你听。
常听人说英国的食物比德国还要糟糕,不知你能否受得了。他们十分喜欢用黄油做菜,在菜里烹上乳酪,但愿你不要吃得太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