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云一顿仗责,打得自个落了泪,却得到了秦家老少支持,不是不爱,正因为真爱,才会盼着她好。
夜里,她拎着药瓶,抿着唇,做足心理准备,抬步走向对面屋。
如今家里境况好了,不再舍不得点灯,抹黑上了炕头就棉被盖头,进门的时候,秦武正抱着娃儿,弯着腰艰难给换尿布。
林巧云放下药瓶,迎上去将娃儿抱过来,“你说着,我来整。”
秦武傻愣愣瞅着她,也不知该用啥表情对着,木着一张脸,呐呐开口,“把娃儿放**上,单手把脚提起来,换上干的尿布。”
“诶,好嘞。”第一次抱娃,软软乎乎一团,格外脆弱,林巧云毫无章法,就怕弄疼了娃儿,折腾半天。
转得一身汗,刚大功告成,回头就跟张氏对个正着,白着一张脸趴在炕上,她本不想理人,可林巧云实在太笨,忍不住偷瞄来着,这会儿对上眼,甭提多尴尬,撇开头,不自觉嘀咕了句,“笨死了。”
噗嗤。
林巧云抹着汗,轻笑出声,“对哩,没带过娃,以后还得跟你讨教。”
“哼……”张氏轻哼着不搭理她。
得,总算有点反应,林巧云可不敢想打完人还要人对自个笑脸相迎的。
“大嫂……”秦武先开口,尴尬挠头,媳妇跟嫂子中间做夹板,不好当,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表达,“谢谢你。”
他不是糊涂蛋。
二十棍子换得不分家,绝对是林巧云帮忙了。
林巧云摇头摆手,拎着药瓶递给他,“都过去了。这是镇上的伤药,见效快,试试吧。”
“诶。”秦武接过,瓷瓶温润,心里仿佛有暖流滑过,教训归教训,大嫂待他们还是好的。
回了屋,林巧云坐在炕头,幽幽叹了气,秦汉挑灯编着瓶子,瞅她失魂落魄的样儿,停下活计将人圈进怀里,“咋啦,心里有啥不快活,说出来我同你一起解决。”
林巧云闭着眼,把脸埋在汉子胸膛,声音闷闷,“你说,咋地要一家子舒心安乐,就这么难呢?”
以往自个羡慕别人有家,做梦都渴望着,如今热热闹闹一大家子,日子却难安生,心里憋屈着,咋弄都摊着自个难受。
难得瞅她在家事上没了主意,秦汉摸着她的发,无声咧着嘴,傻兮兮笑起来,“谁家不是磕磕绊绊,吵吵闹闹过来的,你也甭心里膈应,爹娘老了,以往得过且过,毛病自然就掩了下来。你这样使也好,老四,五弟,可不都好了么,这回三弟妹的事儿,也会好的。你会急会累,是因为你打心底,把这里当成了自个家,把大家伙当成了亲人。正所谓,关心则乱。”
噗嗤。
好险林巧云又笑了,“哪学来的文绉绉,还会成语了。”
瞅着媳妇宽了心,汉子咧嘴乐呵呵,“上回茶馆里,听说书,学来的。”
这人倒是越来越贫嘴了。
林巧云拧着他,脸上却带笑,眉眼舒展开来,心口那股子疲倦消散了去,真的也晓得了。
这就是一个家,有哭有笑,有苦有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