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生气了,脸虽对着,但眼帘却下垂,一看就是拒绝交流的姿态。
“生气了?”他伸出另一只大掌,挠了挠了她下巴。
她躲,没躲开。
再挠一下:“真,生气了?”
“你别挠我!”她拍了他手一下。
啪的一声,把两人都惊到了。
盘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殿下,妾……”
“这下不生气了?”他状若无事,又将她扯回怀里,大掌移到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娇气了,成天没上没下的,这也就是在外面,在宫里不知道挨了多少板子了。”
他态度越软,她就越娇,伏在他怀里,小声说:“谁叫你欺负我,人家都要发誓了,你还不信!”
太子哼了声,空出一只手来揉额头。
看样子真没少喝,就算没喝醉,大抵也差不多了。
“我帮你揉,”她偎在他怀里给他揉额头,见他眉宇渐渐松开,她揉得更是用心,“都让你别喝酒,非不听。对了,大智哥跟你说什么了?”
“你想知道?”一提这茬,太子眼神就变了,与他平时温和的样子一点都搭。”
“那你到底说不说?”
“他说让我对你好点,我若对你不好,还有他等着你。”
这个薛大智!
怪不得她说太子今天怪怪的,原来应在这儿。
隔了两天,苏海又来了,在后门上报了宗三的名字。
其实他并不知道太子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宗,人称宗三。
守门的人让他等着,过了一会儿有人领他进去了,这次苏海单刀直入,直接就说了想请他帮忙寻个活儿做,还让他不要跟盘儿说,免得她又埋汰他。
太子的说辞倒是和盘儿之前跟苏海说的差不多,不过相对委婉了些,只说暂时确实没有合适他的事,不过会帮他留意。
苏海虽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倒是说了句,让他初二记得带盘儿回娘家,说是他娘交代的。
说完苏海就走了,看样子是真有些失望,根本没注意太子并没有应承他。
太子回去后,盘儿问他苏海找他什么事。
他把大概说了一下,盘儿嘟囔道:“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事。”
太子看了她一眼,道:“你真不想给你二哥找个差事做?”
能从太子口里说出的差事,自然不会是苏海想的反正只要不是做苦力,能跟在富户老爷身边沾点光最好,那种普普通通的活儿,必然是非比寻常。
好吧,通俗点讲,如果太子真伸手了,对苏家人而言就是一朝上了青天。
所以盘儿下意识愣了一下。
她为何会愣?
因为在她的想法里,她和苏家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养育之恩已经从将她卖了中抵消,以后是桥归桥路归路。她之所以不捅破,是给彼此留点面子,也是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太子白龙鱼服在扬州,还是少惹人注意的好。
可扪心自问,她难道对苏家人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真没有,她何必费尽心机编这个谎,还让太子纡尊降贵陪她演戏?就是想安安稳稳把这阵子度过去,等年后他们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就算还在扬州,跟苏家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就这样渐渐地平平淡淡地遗忘彼此最好。
可如果真能忘,按理她现在不是苏盘儿,而是懿安皇太后,几十年没见的所谓的‘家人’,视作路人就是了。
盘儿并不能骗自己,有些记忆轻易就会忘掉,可有些记忆却刻得比想象中更深。
深到什么地步?
深到她现在都还记得姚金枝一边骂她,一边在巷子里扯着嗓子喊她回家吃饭的样子。
那次是她记忆中第一次姚金枝骂她,因为她把家里的汤盆给摔了,就那么一个,姚金枝心疼得不得了,就骂了她几句。
她那时候还小,多少岁已经不记得了,但女孩子脸皮都薄,她就觉得娘骂自己了,委屈了,就要去躲起来不给她找到,除非她找到自己她才回去。
她明明听见她的喊声,就是不理她。
后来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