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新娘子的身体实在不好,比闲话中传的还要不好,连拜堂都没撑过去,就被婢女扶进了洞房。陆宣是不受宠的皇子,大婚皇帝一点都不关心,宗亲们选来选去,竟然是拿他来给权臣的女儿冲喜。
他们却不知道陆宣其实有多愿意,更不知道陆宣自己的人在里面偷偷吹了多少风,才心满意足娶了刘大人家的女儿。
那晚齐木睡得很早,不用点灯的时分,他就躺在了床上。往日有陆宣从身后环着他,今天没有了,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他的眼泪打湿了被子一角,三更时分陆宣却推开了门。
黑灯瞎火的,齐木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哭,缠上去就要要。陆宣素了好几个月,根本经不住他主动,就那么滚在了一处。
不多时情热起来,就分辨不清齐木满脸的泪是伤心,还是悸动。
第二天早上,齐木在陆宣怀里醒过来。陆宣正眯着眼仔细瞧他,一手在摸孕肚。见他醒了,笑着低唤一声:“睡猫。”
齐木恍惚间就信了,觉得真像陆宣所说的,他们的日子,还跟以前一样。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每月初一十五必须要到正妃屋里过,就算只有那两天,齐木都跟浑身裹刺一样的难受。
但他面上什么都不露,对着下人,对着陆宣,就算是对着他自己,他都是高高兴兴的样子。
因为他肚子还有个很脆弱的小东西,要是他撑不住了,叫小东西怎么办呢?
过了五个月,七个月。一切都安安稳稳的,什么事都没有。
第八个月头上,齐木不知从哪里听说,月份大了,要拜拜菩萨,才好保佑孩子平安降生。
陆宣看着他高耸的肚子,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再看齐木企盼的眼神,他娶妃的事还横亘在两人中间,陆宣实在不想再让齐木不痛快,便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和陆质在宫里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讳信院一日不能耽误,只能好好地安排了丫鬟太监陪着齐木到佛堂去拜。
那天齐木很高兴,他很相信,去拜了菩萨,他的宝宝就一定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他和陆宣在王府的正门分开,时节已是冬日,陆宣嘱咐他路上慢些。齐木满眼带笑,嘴里答应着,披一件毛茸茸的披风走了。
高高兴兴地去,回来的路上却摔了一跤。
跟着五六个丫鬟,还是让齐木摔了。
陆宣温声细语地安慰齐木,叫了太医来看,也告诉他没事。却在外头发了好大一通火,从那以后,齐木再没见过那几个丫鬟。
他时常觉得肚子疼,但陆宣叫来的太医跟他说无碍,陆宣也跟平时一样,便将那一丁点怀疑消了下去。
孩子生在九个月上,早产将近一个月,齐木受了不少罪。可等他醒来时,陆宣却不在身边。
他强忍住心头艰涩,只把一个浑身泛红,连哭声都微弱小东西抱在怀里哦哦地哄。
齐木没福,他的哥儿就算生了出来,也早拜过了菩萨,却到底没有留住。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陆宣天天在他身边守着。齐木却觉得陆宣根本不喜欢那孩子,因为陆宣连一次都没抱过他,一次都没。
陆宣不抱,他总不会开口叫陆宣去抱。
小东西哭起来像蚊子哼哼,动辄脸憋得通红,连奶娘都悄声叹息。大抵是他太没有皇嗣的样子,所以陆宣懒得看,更懒得抱。
齐木在无意识中生出了浑身的刺,从他的哥儿去后,那刺更像有了意识般,只对着陆宣扎。
他试图靠近齐木一回,就要被扎出一次血。
齐木生孩子落下了病根,时常两腿发软,连床都不下,就在屋里歇着。
想他的哥儿,是那么小,不会哭,陆宣又是怎样的冷漠,连抱一抱都不肯。
坚冰就在日积月累中越存越厚。
没名字的哥儿成了齐木脑中最多的客人,夜里入梦,白天也因他走神。
有天陆宣又来,说带他出门逛逛。齐木细想,才发觉他们两个夜夜同床,却已有小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了。
陆宣试探着靠近齐木,好在这回齐木没露出冷冰冰的,打量白日里的一只鬼那样的眼神来看他,反而换了身衣服,跟着他进了宫。
下午出宫后,齐木脸上有了些笑容,还主动对他说陆质房里那个,傻乎乎的,竟什么都不懂。
陆宣脸上笑,心里亲昵地想,你不也是傻乎乎的,知道什么呢。
往后他再想找齐木说说话,就把紫容做引子,两个人才能相安无事地待一会儿。
陆宣时常搂着齐木,却大半夜的睡不着觉。
他那个没活成的长子,不止戳着齐木的心,想起那个孩子,陆宣心里更痛,更愧。
王妃去世后,孩子成了他和齐木之间唯一一个不能谈的话题。
直到紫容发现怀孕,那团埋着的炸药才轰然引爆,在貌合神离的两个人中间炸开一条合不拢的口子。
他看着陆质硬气地坚决不娶妃,心里就隐隐觉着不好。这不好的感觉一直维持到紫容被宣进宫那天。
陆宣说不清自己和陆质谁对谁错,身在皇家,总归要受人摆弄。主意太正,往往就要带给自己最想护着的那个人祸端。
他和齐木到陆质府上看大人小孩,才久违地见了一回齐木真心实意的笑。
陆宣忽然就软弱起来,眼眶酸的吓人,偏过头去,泪差点就出来了。
回程路上,话没经过脑子就从嘴里溜了出来:“木木,咱们再要个孩子吧,先找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