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涉及到要花钱,周冰冰当然不敢自作主张,她把想法给吴津一汇报,吴津立马向周功立汇报,周功立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牟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我要支持啊。”
有区长支持,周冰冰就用不着向顶头上司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报告了。
其实,按照卫生防疫部门的规定,区里的卫生防疫站每年对全区的宾馆招待所都应该普查一次,但建江宾馆是个例外,不仅要发放卫生合格证,还收不到一分钱的费用。
对此,防疫站的李站长向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提过一次意见,办公室主任徐大恒把眼一瞪:“查什么查?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后来,李站长又在吴津面前嘟囔过,王大强打了哈哈说:“老洪,你放心,建江宾馆不是乱七八糟的地方。”于是,每年的卫生防疫检查也就走走过场,不了了之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一查不打紧,问题还确实不少呢。
一是洗菜的池子细菌含量略微有点超标,这可不是小问题,区里的主要领导和来视察工作的省市领导都要在这里用餐,万一吃坏了肚子,这个责任谁也负不起啊;这个好办,整改的措施就是每天增加两次彻底清洗,再一检查,达标了;
二是负责传菜的一个小伙子有比较隐蔽的皮肤病,医吃上叫脂溢性皮炎,通俗地说就是青春美丽疙瘩豆,她没长在脸上,一大片全长后脖颈子上,闲得没事的时候她总拿手乱扣,这不符合卫生习惯;
这个也简单,整改的措施是调离传菜岗位,去前台负责帮客人搬运行李;
最大的问题出来女员工身上,因为女员工比男员工多一项检查内容:妇科。
几个领班的娘们有小不然的妇科病,没有传染性,不会影响正常工作,服务员全是一班青春年少的小丫头,妇科病倒是没有,却有比妇科病更严重的问题:两个长得最可爱的小丫头怀孕了。
这个特殊情况李站长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声张,她连忙拿着检查结果跑到周冰冰的办公室里报告,周冰冰一听也急了:“李站长,没搞错吧?”
“这种事情哪能搞错的?”李站长把检查结果往桌子上一拍。“牟主任,你看看,这是检查结果。”
周冰冰把单子拿起来一看,果不其然,一个名叫顾洁,一个名叫张燕。
周冰冰又问:“李站长,不太可能吧,据我了解,这两个小丫头都才十七八岁,上个月才从下面乡镇招进来的,不但没有感情,而且连男朋友都没有谈,怎么看也不太可能啊。”
李站长一脸苦笑:“嗨,才刚刚怀上,你怎么看得出来?”
周冰冰脸一红,又问:“这种事情,外面的宾馆多不多?”
“多,多了去了。”李站长说起这种事情来,简直可以用眉飞色舞来形容。
“外面的宾馆招待所,服务员怀孕的多着呢,每年我们检查的时候都能查出好几十号,不过,我们只管查结果,不管追是谁干的,反正宾馆没责任,查出来之后,刮了就是了,有的索性把孩子生下来,也没人过问。牟主任,这种事情太普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如今古堡区上的酒店宾馆招待所遍地开花,不少办了注册登记的宾馆都有打电话送名片的“小姐”,而那些小招待所的服务员“身兼两职”的现象也不少见,甚至成了招揽顾客的手段,派出所对此多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在风头上被抓了现行,也就没谁过于追究过。
与李站长的轻描淡写不同,周冰冰可不这么看,她郑重其事地说:“李站长,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建江宾馆!”
李站长看周冰冰的态度很严肃,眼珠子一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建江宾馆不是一般的酒店旅社招待所,它是区委区政府的正规接待单位,古堡区的政治门户和形象,它的直属上级主管部门就是区政府办公室。
如果连建江宾馆的服务员都成了“小姐”,传出去不但对建江宾馆的商业声誉是沉重的打击,对古堡区的政治影响也非常恶劣。
况且,这两个小丫头才来没多久,根本没有谈男朋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区里的领导们?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里一闪念,李站长也不由得胆战心惊,吓得再也不敢做声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站长战战兢兢地问:“牟主任,你看这事……”
周冰冰盯着李站长,大眼睛里流露出煞气:“李站长,你是老同志,这事的严重性就不用我和你多说了。我只跟你强调一点,这事绝对不能声张,漏出去一星半点儿,你这个站长就当到头了。”
这年头,谁敢拿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开玩笑。
没想到周冰冰看上去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说话办事却是斩钉截铁,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李站长心头一寒,忙点头称是:“那,牟主任,我走了。”
周冰冰淡然一笑:“李站长,检查结果我先留下了,你放心,这事我来处理,处理完了,你来结算检查费用。”
李站长长舒了口气,心里佩服得很,这个周冰冰是个当官的料。钱是钱,理是理,一码归一码,大事不糊涂,小事不含糊,不愧是周功立身边出来的人。
李站长走了之后,周冰冰立刻将顾洁和张燕喊进了办公室。两小丫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周冰冰的脸色很严肃,心里便有点打鼓。
等周冰冰把检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