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摆了乌龙的杜景赧然地沉默了几秒:“你不是……不愿意回江家吗?”
“那里我当然是不愿意回去的。”江城毫不犹豫,原本搭在杜景肩背上的手慢慢地握了起来,而杜景感觉得到在近在咫尺的胸腔轻轻震动的时候,他能感受到贴覆在耳边的那人的肌肉慢慢绷紧,像是一柄拉满了弦的长弓。
“那就不要回去了,”杜景皱眉,“你可以和外公一起到我家里,这样我们都能热热闹闹的。”
江城笑了,暗淡的光线下这笑容里有无奈有溺宠有清冷:“阿景,很多事情都不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尤其是当我们还没有那个资本与权力的时候。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有你陪在我身边,那一天到来之前不会难熬,我也不会让这之前的时间持续太久。”
杜景听着近在咫尺敲击着鼓膜的有力的心跳声:“我相信你。”
……
那之后没多久就是期末了,考试结束的时候,杜景没了江城的踪影。他没急着找,等到再过几天的家长会,他借着班长的名义来帮班主任布置会场,看到杜妈身边那个空余的位置的时候,才真正死了心。
杜景觉得委屈,偌大的校园里都没了人迹,所有的学生都在享受他们的假期,家长和老师们坐在教室里考虑着他们的孩子的学习和成绩,杜景一个人跑到了江城带他逃课的那面墙下,自己一个人哭得很安静。
就好像昨天那个人还蹲在这里,笑着转过脸来对他说“我长这么大,也就你敢踩在我的肩上”,他一伸手还能碰到那个人的衣襟,还能闻见男生身上的清香……可是今天他就跟那个人隔上了那么远的距离。
一直到今天,杜景才知道他跟江城之间真的隔了太远太远,就像孙锦年说得那样。
可能这距离他这辈子都未必能追的上,让他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恐慌,像是捏在手里握不住的流沙,藏在心底留不下的时光,一个转眸他就会丢掉,甚至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
他甚至有些埋怨:江秉城,你怎么能这么肆无忌惮地打断了我的常态又不打招呼就离开?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好像都冷一些,泪在脸上就能成了冰;这一年的小孩,第一次尝到了求不得还偏要求的执妄----在他还不够成熟的年纪里,他想拿自己的所有去换的一个执妄。
而这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所要求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更不知道,这存在给他带来多么翻天覆地的改变,以致于他的人生,已经在高一那年的夏天,就岔出了另一条道。
从此,再没有一条回头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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